搬家的一天
搬家的一天
热恋期给枯燥的日子裹上一层容易令人上瘾的糖霜,使云雩不大在意时间的流逝。
所谓见色忘友,她不知道这房里的第三个人余纭纭有没有体会到一丁点儿,但她自个儿是发现了,打从她和柏翊哥谈恋爱开始,她和余纭纭聊天的次数成倍减少,或许是怪她冷落了,余纭纭也似乎越来越不喜欢待在房里,时常不见踪影。
这样反常的情况不知晓维持多久,久到云雩绞尽脑汁想要哄余纭纭时,柏翊再一次出门办事去了,余纭纭难得不再出去透透气,留在房里陪她。
云雩难掩愧意,“纭纭……对不起。”
出人意表地,余纭纭不光面上毫无半分心里不平的怒意,反而一脸茫然地扭头瞅她,仿佛根本不知情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你跟我道歉干嘛?”
云雩也懵了。
……居然不生气吗?
“我最近都顾着跟柏翊哥谈恋爱,没怎么搭理你……”她有些心虚,越说越小声,眼神也跟着飘忽,“我瞧你最近都不喜欢跟我们待一起,是不是不高兴了?”
余纭纭顿时哭笑不得,“我有什么好不高兴?”
“我见色忘友。”云雩深刻地自我检讨。
余纭纭无语,略略翘唇,嘻笑道:“你跟柏翊能在一起,我高兴啊,特别高兴。”
云雩看她不像是说假话,实在疑惑,“为什么?”
余纭纭却只是笑笑,随后答非所问,“我不想在这里面待着,怎么会是生气,单纯是想给你们俩留个私人空间呢,不然你们怎么会好意思接吻,况且我没秃顶,可不想当个不识相的电灯泡。”
“……”一说到接吻,云雩白皙的面庞忍不住浮上两坨如傍晚彩霞般可爱的红晕。
“云雩你不要多想。”
话音落完,余纭纭脸上和煦笑意褪去,转瞬间覆上了鲜少见到的郑重,轻声道:“你要知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人生不可能每场相遇、每段关系都能持续一辈子,有时,相逢不一定是好事,分离也不一定全是坏事。”
云雩听得迷迷糊糊。
而打哑谜的余纭纭却怎样也不愿再解释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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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过去,先前的人贩子新闻终于谱写出终章,那一个个早已没资格当人的恶魔注定要堕入地狱。
事实上,这一支团伙本该在几年前被捕获时便处刑,可是在后来的调查过程中,听说发现背后还牵扯到不少情/色行业,他们不光贩卖人口给一些老光棍做媳妇儿,还会将一些清白又相貌身材皆上乘的年轻女性送去地下会所拍卖或是接客,赚取更大的利益。既然种种有关联,警方索性暂缓刑责,先从那群人身上搜查必要线索,然后在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干脆利落地一刀斩断了这天理不容的黑心商业链。
……
云雩是第一次看到柏翊开心成这样,他沉沉地笑,笑得浑身颤抖,连带着在他怀里的她也一道抖动,她有些无奈,想让对方冷静冷静,只是新闻而已呢,没必要没必要,却陡然发觉柏翊眼角闪烁泪光,那双平时饱含柔情的桃花眼迸射出强烈的狠意。
她瞪大眼,怔了怔,欲言又止,于是转头想和余纭纭低声吐槽几句,怎料余纭纭的反应并不比柏翊平静到哪里去,她也在畅快地大笑。
“你们……”云雩不明所以,“你们怎么都这么高兴啊?”这不就是一个值得庆祝的社会好消息吗?但是……不是当事人的他们不至于如此激/动吧。
余纭纭目光意味深长,“你也高兴啊。”
“我?我还好啊,能抓起来当然很好,但……”话还未说完,云雩擡手碰了下自己不知何时上扬的嘴角,呆住了,惊愕地发觉她好像的确是挺高兴,心中甚至涌出一股大仇已报的快意。
新闻切换好几则,柏翊慢慢平复心情,恢复平日里清冷的模样,然后才温声唤道:“雩雩。”
云雩应了声。
柏翊盯着她清秀可人的脸微微出神,食指下意识勾住她的一缕秀发打转,转成不规则的螺旋状,半晌,才又出声道:“过阵子,跟我搬出去住,好不好?”
“为什么?”
“疫情……结束了,这里太挤了,你不是想要独栋的房子?”
“是啊,我想要自己买。”可惜她都还没上过班呢,哪来的钱。
“我买给你好不好?”柏翊神色认真不参一分虚假。
云雩摇摇头,“不好。”
柏翊好似真不懂,“为什么不好?”
云雩想了想,“因为房子不是普通的礼物啊,对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是太贵重了。”
“很简单。”
柏翊弯起眸子,松开搂住云雩肩膀的手臂,整个人转过身子,顿时与云雩面对面,他轻轻握住那双白嫩纤细的手,“只要我们结婚,财产就是共有,也就是说,我的就是你的,那栋房子约等于我们一起买的。”
云雩自然没这么容易被他给绕进去,不过……
“柏翊哥,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柏翊淡定地反问回去,“不够明显吗?”
云雩不答,“可是我没有经济能力,我甚至连一份稳定的工作都还没有,而且我们才刚谈恋爱没多久,几个月而已,论及婚嫁太快了。”
“我有,我能养你一辈子。
顿了几秒,柏翊滚动了下喉结,憋了多年,终于愿意向她坦承,“我觉得也不算快,因为从我来陪你的那一天,我……其实就已经把你当成对象看待。”哪怕明白云雩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他。
他喜欢,就足够了。
闻言,云雩恍惚想起柏翊来的那一天。
她和余纭纭两个人以前住在楼下更狭窄的房里成日无所事事,即使当时她们有个同住的室友,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子,然而也不晓得为什么对方不太喜欢她们,总是不愿意跟她们聊聊天,然后在那段日子,每天固定时间都会有陌生的小姐姐进来给她们几个安排三餐和必要的维生素,现在回想,觉得还挺神奇,她那会儿居然会对那样像坐牢的生活习以为常。
直到某一天,那扇有几分破旧的门在不规律的一个时间点从外边儿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