弭
弭
母亲一直唠唠叨叨饭店开着空调并不是很冷,要出门吃酒的我只得脱下来米白色外套。
往常的家庭聚会,我一个人先行出发。
踽踽独行的路上遇见小四小七,小四小七是高中说得上话的同学。我一拍脑袋后悔自己为何不骑单车。虽然小四小七也没有骑车,她们在步行,但是看见她们我莫名其妙就想起来单车。路边恰巧有着小蓝单车,我掏出手机开始扫码,调试了好久座椅高度。想要找到一个恰恰好的高度。
影子融入黑暗中,自得怡然。
单车如同脱缰的野马,我无法掌控。不断地竭尽全力才能堪堪避开路上的诸多车辆行人。到了红绿灯单车终于撒完野,安安稳稳地停下,看来也是一匹守着交通规则的好马。
我看着红绿灯荧屏上冒出的考试试卷的ppt讲解,我没有起疑心,我翻身下车开始做题。做题做得头晕眼花,直至红灯转绿,直到别车通行,我却仍在做题。
老师请同学们上黑板答题,后座的泷川同学一直用笔戳我。
“你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吗?”泷川双眼紧盯老师的嘴唇,好似那里蹦出一个又一个鲜红的一分,接住全部的一分收入囊中就能满分。
“你是说人很少吗?有同学在消失吗?我知道这些,但是无所谓。”我记下一行又一行的笔记,语气满不在乎。
“不,我意思是你拼命记笔记没有用的。高三了哪个白痴还像你一样。”泷川的嘴淬了毒,她骂我白痴。
我记满一页,愣了一下。
“那能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的脸色是否有些微妙,我只清楚我的语气很是揶揄。
泷川没有回答,老师一直说话。我能看见喷出的唾沫星子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虹。单词词组句式语法,我知道我记不下一切的,我只能写下我觉得重要的。
重要的一切。
记满一页,翻过来,是水蓝色荧光字体,自己的字迹。
我以为会是“有人在消失,小心泷川”这样子的悬疑,但却不是。
笔记本上极浅极淡的三行字,似乎一不留神就会消失。
“拜托了,跑起来。”
“你以为下一个十年,还能遇见他吗?”
“跑起来,跑起来啊。”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上去的话,我不明白自己在记啥。
这是我写的话嘛?
我不记得了。
过了很久,似乎是十多年,似乎是一秒钟。我以为泷川消失了,但是并没有。
“两个小时了,为什么不下课呢?”泷川压低声音。
“你要下课干什么?”我的声音质地有点粗糙,摸上去有点冷,不是冰淇淋的沁甜,是严冬室外铁栏杆的冰冷血腥甜腻味道。
“对不起,但是你得融会贯通才行。”泷川轻语,随后起身,她轻手轻脚地从后门离开教室。
我有点不安。我害怕她去上厕所就不回来了。
我不断看教室前面悬挂的钟。
混乱的时间。
一会七点。一会三点。一会十二点。
该不该一会饿,一会饱,一会该吃饭?
原来是梦。
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
我嗤之以鼻。
死寂的教室,没有了声音。
滔滔不绝的讲课声断线了,面无表情的翻书声消失了。
我端着自己的笔记本翻来翻去,哪里都找不出消失的话语。
那是我写的嘛?
我不记得了。
泷川是在厕所睡着了嘛?想打瞌睡可惜课堂太过嘈杂,宿舍现在还没开门,只能去厕所小眯一下?我合上笔记本,放好黑色水笔,毅然起身打算走出教室去找泷川,她应该是在厕所,应该。
我蹑手蹑脚地走向教室后门。
没有谁拦我,没有谁说话。
空荡荡的教室。
我走出了空荡荡。
脑海里却乱糟糟。
脑海里是不会的题目、上厕所消失的泷川。
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