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番外七
80番外七
◎生女◎
又一年春。
吴府门上那块匾似乎此前掉漆了,于是圣上下了命令,换上一块崭新的牌匾,上面写着几个的大字:“武安候府”。
牌匾更换,但府内一切如昨,门口依旧有士兵把守,在墙边打扫的下人们不时会笑两声,而后呼喊同伴,指着墙上的某一处低语。
“瞧,这里也有一处涂鸦。”
“真是可爱。”
晌午刚过,兵部的马车便自军营中驶出,一路飞驰,最终在吴府门前悠悠停下,门前的士兵见状,刚要上去迎接,车妇却与她们比了个回去的手势,示意车内的人此刻还并不急着下车。
“新兵征选的公务,下官已一一向您汇报,您若觉得还有什么缺漏之处,下官便立刻去改。”
一刻钟后,阿羽终于合上簿册,将其递过去,吴清荷接过后大致翻阅一遍,而后以颇为赞赏的语气和她道:“没有缺漏,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听到夸赞,阿羽顿时眼睛一亮。
“是,谢将军!将军为此忙碌,数日未能回家,要论起来,还是将军更辛苦些,将军今日还是早点休息为好。”
说话间,二人方一前一后下了马车,路过府前的牌匾时,阿羽想起这事,又赶紧补充道:“忙碌数日,忘记向您贺喜了,下官恭喜将军封候。”
吴清荷神色如常,边走边看手中的公务,轻声应道:“多谢,等新兵征选结束,我请兵部的姐妹们一起用饭。”
“小女君,小女君慢些跑!”
“哎哟,小祖宗可别摔着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群下人的温声呼喊,吴清荷听罢有那么一瞬的愣神,旋即垂眸一笑,缓缓摇两下头。
不是在喊她了,“小女君”这个称呼,现在属于另一个人。
吴清荷循着那些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高矮矮,两手黑乎乎的小团子一路跑过来,在她面前停下,仰头看向她的时候还张开双手。
“娘,要娘抱。”
童音稚嫩,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歪歪的揪揪一瞧便是柏乘的手笔,小丫头也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起来时让人心都化了。
公务的疲惫一扫而光,吴清荷忍住嘴角的笑意,口中漫不经心地说句:“行吧。”随即弯腰小心将她抱起,让小孩稳稳坐在她臂弯中。
“娘,明天是我四岁生辰,你会陪我过吗?”
小孩趴在她耳边小声问道,吴清荷毫不思索点点头:“是悠悠过生辰,娘肯定会留在家中。”
柏乘为她生下女儿,已经过去了有四年。
生育是件辛苦事,那时柏乘又要喝治疗肺疾的汤药,又要喝安胎药,苦涩的汤汤水水不停歇,但他喝完总是会笑着告诉她:“不苦,一点也不苦。”
十月怀胎,生产那日,吴清荷陪着柏乘进了产房,久经沙场的将军进入另一处“战场”,亦是会慌张担忧,但柏乘忍着痛牵住她,哑声安慰道:“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
怎么会不担心呢,他说话时脸色煞白,吴清荷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一次又一次喂他参汤,从清晨到傍晚,终于,她和他的孩子呱呱坠地。
“哇—哇—!”
吴清荷一生都不会忘记孩子的第一声啼哭,她也不会忘记孕期时柏乘的每一次腰痛,孕吐,心思变敏感时悄然落的眼泪,还有孩子出生时,他笑得温柔,仰头亲她嘴角。
“清荷,我们有女儿了。”
后来她娘吴相跟她描述,说几位长辈进去时,就看见柏乘在她怀中熟睡,而她本人低着头默默痛哭,眼泪掉个不停。
回忆在孩子开心的笑声中戛然而止,吴清荷缓过神来,问女儿道:“悠悠,你爹呢,在家么。”
女儿叫吴悠,是柏太傅与吴相争执一番后定下的名字,吴悠,无忧,这是她们给这孩子的祝福,吴柏两家的女人都站在过权力之巅,如今对孙辈便没有别的期望,只希望她可以幸福,一辈子没有忧愁。
“爹爹在家,我给他化了很漂亮的...妆。”
吴悠面上带着乐呵呵的笑容,吴清荷怔了怔,看向她黑乎乎的手掌。
“将军回来了!夫郎...夫郎他就在房间里。”
守门的下人见到她回来,一时间笑容有些复杂。房门紧闭,吴清荷便自己推门而入,刚一进去,便看见柏乘托腮坐在桌前闷闷不乐,听到她进屋的声音,柏乘迅速低下头,侧过身扭捏地躲起来。
“这是怎么了,我听悠悠说,她给你画了很好看的妆,你别躲着,让我看看。”
吴清荷强忍住嘴角的笑意缓缓走近,走到他面前蹲下,倾身去观察他的脸。
“哼。”
躲也躲不过,柏乘只好不情不愿地擡起头,指一指脸上的墨。
“这是你女儿的杰作。”
只见他白皙的脸上被画了许多个小圈圈,脸颊两侧有各种奇怪的墨团,什么形状的都有,眼睛一周还围着个墨色的圆,就像是个大大的黑眼圈,圈住他水汽朦胧的眼睛。
吴清荷忍不住低头笑了会,也不知是在笑什么,柏乘一时有些不满,抿住嘴角皱眉嘟囔:“不许笑,再笑让她也给你画...”
话未说完,吴清荷突然凑近,捧住他的脸吻上他唇畔,真是万幸,吴悠给他画脸时放过了这如花瓣般柔软温热的唇,若不然...她得吃个满嘴的墨。
柏乘顿时被她哄好,双手如藤蔓缠绕住她的肩膀,一吻结束后,连呼吸时的空气里都流动着不可言说的炙热,柏乘这才满意,扬起嘴角与她对视。
“画成这样,你怎么不洗?”
吴清荷有点好奇,轻戳他的脸问道。
“因为悠悠不让,她说,她想让你看一看她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