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有的人活着” - 月落不离天 - 亓之鸢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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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有的人活着”

第十九章:“有的人活着”

“小亓,如果我有机会写一本真的属于自己的书的话,你愿意来当主角么?”

“小亓,别担心我,我会没事的。”

“小亓,别来找我,忘了我……”

“我不要!封鸢!别走!停下!求求你,停下……停下来啊!”

紧接着,是一片空白。

而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亓易终于恢复了视觉,不知为何有点想哭。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全然不觉眼泪早已蜿蜒而下,只感觉自己好像正飞在天上,低头看去,他的躯体正四处奔波,气喘吁吁地爬上了长乐市市郊的须臾山。他还没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梦中的世界里,天空与大地间的缝隙就倏地变得模糊,随着几句凭空响起的模糊又空灵的话语一道,被横空出世的一条裂隙吞没,一切都在震荡,裂隙中漏出的金光带来的不再是如阳般的暖意,那一道又一道绚丽的颜色充斥在人们的眼睛里,不费吹灰之力地占领了整片天空。

人类引以为傲的文明在悬殊的力量差距面前,如同草灰一般在弹指间瓦解。充满畏惧的哭喊声,丧失理智的哀嚎声,磕磕绊绊的祈祷声……人们发出的各种夹杂着绝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一圈又一圈地将亓易包围在其中,他此时只恨自己的感官实在是过分地灵敏,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束手无策。

无力感爬上脑海,心里有个声音正在低低地说着:“一切都结束了,这都是你的错。”

大地的震动还在继续,树木倾倒,沙石横飞。

他慌忙向市区的方向奔去,不知用的是灵魂还是□□。记忆中,那些拥挤的城市,鳞次栉比的楼房,在十数秒后彻彻底底地被泥沙埋葬了,连同其中成百上千的生灵一起,他们,连一声惊呼都没能来得及发出。

顷刻间,繁华变成了废土,希望变成了绝望。

亓易很容易就在几乎被夷为平地的都市里找到了自己的躯体,他的躯体正坐在残垣断壁之中毫发无损,目光呆滞。

缝隙中的金光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外泄着,一浪又一浪地拍打过来,携带着能够冲击灵魂的力量。但似乎并没有对亓易造成丝毫影响,他隐隐约约地看到废墟之上,有一片又一片黑色的晶体碎片朝他的躯干飞来,又是一段模糊不清的语音响在了他的耳畔,这次,它正随着晶体的聚集而逐渐清晰。

亓易看着自己正捂着耳朵,不住地向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身后只剩下陡峭的崖壁。

就在此时,他的意识终于进入了这具躯体之中,他看了看周围那片毫无生机的死域,毫不犹豫地从崖边跳了下去。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只要在梦境中死去,他就能在现实中醒来了。

方法野蛮而简单,成效却相当不错。失重感降临的瞬间,荒芜废弃的人类都市和枯萎断裂的植物都开始飞速后退,取而代之的,是从窗扉间飘飘然散落下来的明媚阳光。

阳光下站着一个人,黑色长发,身披一袭直领对襟衣,头上似乎还插了根木簪。

若不是曾经在封鸢的房间里醒来过一次,亓易一定会觉得,自己可能是酒后出了什么意外,穿越了。

站在阳光下的那人注意到亓易的目光,连忙挽起嘴角笑了一下,擡手示意亓易稍等,转身出门招呼道:“小鸢,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家伙醒了哦。”

这一声招呼喊进来了两个人,封鸢和胡不喜一前一后地走到了亓易床前。一个是一成不变地面无表情,一个是一如既往地似笑非笑。偏巧这两位的身高还都不低,一站过来基本是把窗前的阳光挡了个全,让刚刚睁开眼睛,还没从噩梦带来的绝望感中缓过劲来的亓易,不自觉地在这二位的注视下挺直了脊背。

“诶呀呀,你可终于是醒了。”胡不喜笑吟吟地看着端坐在床的亓易,“你再多睡一会儿,太阳都要落山了,是在做什么好梦呢?都不愿意醒了?”

“额,不好意思。”亓易赶紧擡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为:下午四点三十分。

他本想再开口解释下,自己其实没做什么好梦,却在即将开口时忘记了梦的内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若不是还有一丝绝望感被遗留在他心里,让他感觉胸口有点闷,呼出的气体好像也变得格外灼热,他恐怕会直接忘记,自己今天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这一档子事儿了。

“头还疼么?”封鸢盯着亓易的脸观察了好一阵儿终于开了口,“你的表情,不太好。”

“啊,不疼啊?”听了这话,亓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碰触到了那两道自眼角处蜿蜒而下,一直流淌到了脖子后方的泪痕,一下子僵住了。

“不疼就对了,你也不看看醒酒汤是谁熬的,我家疏影熬的醒酒汤最好用了。”胡不喜飞快地岔开话题,然后和封鸢极快地对视了一眼,封鸢没说话,却极微地皱了下眉。

一直在门外站着的黑发男子敲了敲门,语气轻柔却又带了几分埋怨地说道:“还好意思说呢?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爱喝酒,从前三天两头地让我给你熬醒酒汤。”他拍拍胡不喜的肩膀示意他让开点,拿着一条湿毛巾递给亓易,然后转身推着两个白毛的后背往门外走,“你们两个,有什么事一会儿再问,先等人家起床收拾好了,醒醒盹儿,吃口东西。”

亓易坐在床上,呆呆地捧着那名被称为疏影的男子递来的毛巾,又努力回忆了一下究竟是怎样的梦能让自己在梦里哭成这样。

然而,关于梦的记忆丝毫没有复苏,就像是被人刻意用白布罩住了一样,无论如何也无法窥视里面的内容。

可是回忆毕竟不是没有收获的。亓易很快就想起了自己开始做梦前的事。

他想起,他趴在桌上时隐约听到胡不喜编了好大一串儿谎,终于让他的同事们相信,封鸢这个怎么看都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的家伙是他的室友,听那架势可能差点儿连瞳术催眠都用上了。

他想起,他在居酒屋里从见到封鸢之后似乎就一直忍不住地嘴角上扬,好像连小李问他到底认不认识封鸢都没听清。

他想起,他被封鸢抱上车之后就一直在滔滔不绝,冲着封鸢大倒了一波关于催稿有多么艰辛的苦水——“你们这群家伙,废心思跟我扯什么家里的母猪要产仔了想抓紧时间学习下母猪的产后护理这种理由要拖延,还不如月初的时候早点开始动笔啊!有哭着跟我说真的写不完了的愧疚感,就早点去写文啊魂淡!”等等等等,这样的话,他可能还变着花儿地不止说了一遍。

他还想起,他好像还像条毛毛虫一样在胡不喜的车后座上,一扭一扭地爬到了封鸢身边,直接上手捏了封鸢的脸,边捏还边吐槽:“啊啊啊,你这家伙,为什么长了张这么妖孽的脸啊!长了这么妖孽的脸却么得感情,这不是浪费资源嘛!可恶啊啊啊……”之类的话。封鸢好像还特认真地跟他解释了点儿什么,但他这阵儿已经不想细想了。

啊。

亓易把毛巾用力地捂在自己的脸上,万念俱灰。

以后还是不要碰酒这种东西了。

眼下,他该以怎样的表情走出封鸢卧室的门,成了一个大问题。

如果封鸢家在一楼他现在一定会打开窗户翻出去,然后等后天上班儿直接去找楚主编问问看能不能给封鸢换个编辑,以后就跟封鸢老死不相往来。可是现实情况是,封鸢家在五楼,他要是敢跳,估计下一秒就能看到被瞬移到他身边的封鸢——他此刻最无言以对的人。

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社会层面上的。

“喂,封鸢的小编辑。”胡不喜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过来,“你好了没?再不来我就把给你做的红烧牛腩都吃光了哦!”

“别听他瞎说。”随着轻轻的一声“啪!”,寒疏影温柔的声线也传了进来,“我都给你留着的,他们俩不敢动的,你慢慢来,不着急。”

半分钟后,亓易一步一步地挪出了房门,打开门,先偷偷瞄了眼封鸢,封鸢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到底要不要先跟封鸢道个歉呢?亓易有点纠结,毕竟他昨天未经允许就捏了封鸢的脸。可是封鸢看上去好像根本就没把那件事记在心上,要是突然去道歉会不会让人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气氛会不会就变得更尴尬了。

胡不喜看到亓易的表情立刻就猜到:这家伙估计是想起来些什么了,便斜斜地瞥了封鸢一眼,然后就眯着眼,一脸坏笑地盯着亓易,让人十分怀疑,这家伙昨天是不是还在开车的间隙录了音,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寒疏影倒是真不知道这三位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只是看亓易出来的时候脸色还是不太好,以为他是在别人家里放不开,于是干脆走到亓易身边,温柔地拉过了他的手腕,把他引到了桌边:“听小鸢说,这几样都是你喜欢吃的,也不知道我做的合不合你的胃口。哦,对了,差点儿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胡不喜的师傅,你跟小鸢一样,叫我疏影就好,对你没有恶意的,你可以在这里放心吃,主食不够就再找我添,醉酒之后最好还是吃点儿养胃的东西,所以我给你熬了粥。”

寒疏影一边说,一边把随着和封鸢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脸变得越来越红的亓易摁在了封鸢旁边的位置上,然后自己走到胡不喜身边的位置入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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