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骑士07
凌晨两点半,韩涛从冰箱里翻出两听冰啤酒,回到沙发,发现蒋耀紧紧裹着他的毯子,脸还气得像是包子一样。韩涛把冰啤酒递过去,无奈道:“别气了,我早跟你说了,秦冬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他就是这个脾气。”“这已经不是不好打交道的事儿了吧!”蒋耀恶狠狠抠开易拉罐,闷了一大口:“他还算是个警察吗?他明明知道陈晓被家暴,结果连试都没试就觉得陈晓不愿意起诉然后就当没看见,涛哥,就这样他也配和你一起叫小双刀?”可以说在成年之后,已经有很久蒋耀没这么生气过了。几个小时前他甚至没控制住自己,指着秦冬的鼻子骂他良心被狗吃了,而秦冬对此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想救她可以自己去试试”,然后便直接回去接电话了。“能把你都气成这样,秦冬可真不愧是秦冬。”韩涛看他气得七窍生烟不由叹了口气,也跟着抠开罐子,“你是不是觉得他挺世故的?”“岂止!”蒋耀一口气喝完半罐百威,火气还是半点没消,“亏我一开始还挺崇拜他的,现在想简直瞎了眼。”闻言,韩涛靠上沙发背沉默了一会,却是突然指着一旁的电视机柜说道:“看到那个没有?”蒋耀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电视柜上摆着几张照片,其中有韩涛从警校毕业时和母亲的合照,还有在武定派出所时和郝雪峰还有自己的合照,最后一张,则是韩涛和秦冬站在屠邵东的两旁,屠邵东伸出胳膊搂着两人,似乎是出什么任务结束,就连秦冬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韩涛笑道:“那个是18年,我刚进支队的第二年,和屠队还有秦冬一起破了长兴一个涉枪团伙的抢劫案,当时整整半个月,我每天撑死了只能睡三个小时,大多数还都是在车里盯梢的时候补觉,最后就拍照片这天,我们去吃了个烧烤,然后我就坐在座位上睡着了,手上还拿着个红柳羊肉串。”蒋耀听到最后也忍不住笑了:“我知道,就是这个案子之后你和秦冬才开始被叫做小双刀的——他确实很厉害,今天他说的那些我在陈晓家里一点都没发现,就是我没想到,他看到那么多,居然还会…
凌晨两点半,韩涛从冰箱里翻出两听冰啤酒,回到沙发,发现蒋耀紧紧裹着他的毯子,脸还气得像是包子一样。
韩涛把冰啤酒递过去,无奈道:“别气了,我早跟你说了,秦冬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他就是这个脾气。”
“这已经不是不好打交道的事儿了吧!”
蒋耀恶狠狠抠开易拉罐,闷了一大口:“他还算是个警察吗?他明明知道陈晓被家暴,结果连试都没试就觉得陈晓不愿意起诉然后就当没看见,涛哥,就这样他也配和你一起叫小双刀?”
可以说在成年之后,已经有很久蒋耀没这么生气过了。
几个小时前他甚至没控制住自己,指着秦冬的鼻子骂他良心被狗吃了,而秦冬对此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想救她可以自己去试试”,然后便直接回去接电话了。
“能把你都气成这样,秦冬可真不愧是秦冬。”韩涛看他气得七窍生烟不由叹了口气,也跟着抠开罐子,“你是不是觉得他挺世故的?”
“岂止!”蒋耀一口气喝完半罐百威,火气还是半点没消,“亏我一开始还挺崇拜他的,现在想简直瞎了眼。”
闻言,韩涛靠上沙发背沉默了一会,却是突然指着一旁的电视机柜说道:“看到那个没有?”
蒋耀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电视柜上摆着几张照片,其中有韩涛从警校毕业时和母亲的合照,还有在武定派出所时和郝雪峰还有自己的合照,最后一张,则是韩涛和秦冬站在屠邵东的两旁,屠邵东伸出胳膊搂着两人,似乎是出什么任务结束,就连秦冬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韩涛笑道:“那个是18年,我刚进支队的第二年,和屠队还有秦冬一起破了长兴一个涉枪团伙的抢劫案,当时整整半个月,我每天撑死了只能睡三个小时,大多数还都是在车里盯梢的时候补觉,最后就拍照片这天,我们去吃了个烧烤,然后我就坐在座位上睡着了,手上还拿着个红柳羊肉串。”
蒋耀听到最后也忍不住笑了:“我知道,就是这个案子之后你和秦冬才开始被叫做小双刀的——他确实很厉害,今天他说的那些我在陈晓家里一点都没发现,就是我没想到,他看到那么多,居然还会想着装作没看到……”
“别急,故事还没讲完呢。”韩涛抬手抿了口酒,“如果说那个时候我每天最多睡三个小时,那么秦冬,在我的印象里他就没有睡过觉。”
他用下巴点点照片:“你看那张照片上他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就在破这个案子的前几天,秦冬直接在专案组昏倒了,送去医务室,说是疲劳过度,再加上之前抓人的时候他还受了伤,一直没完全养好,结果这人一声不吭,顶着烧在专案组连轴转了大半个月,最后是硬生生挨到昏倒了才被发现,后头被屠队骂的狗血淋头,强行在医务室里躺了一天——但也就一天,烧一退人就回来了,最后抓捕的时候还是穿了防弹衣上一线的。”
想到秦冬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蒋耀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很难做出什么评论:“他……原来这么拼的吗?”
韩涛笑笑:“秦冬和咱们都不一样,他父母都是警察,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母亲在他十几岁的时候牺牲了,给了二等功,而父亲也是因为癌症才退下来的,之前是痕检,据说他现在的眼力,有大半都是从小从他父亲那里学来的。”
他叹了口气:“小耀,你想象一下,从小在这样一个家里长大,在咱们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他父亲已经在教他背指纹特征了,这样的日子,你觉得你能坚持几天?”
蒋耀再一次说不出话。
“我和秦冬认识五年,在支队的时候,我从来没看到过他在任何案子里打过退堂鼓,因为这是他家里对他的要求,秦冬从小到大都一门心思想要完成他父母对他的期望,一直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而如果说,现在的他发生了一些变化……”
韩涛顿了顿,忽然仰头一口气喝完了易拉罐里的啤酒,神色变得有些阴沉:“一年多以前,支队因为一起连环强奸案忙活了一周,那几天秦冬几乎是住在支队的,然后在某天早上,他突然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他妹妹秦夏,在北雁湖割腕自杀了。”
“什么!”
蒋耀手里的酒险些没洒出来,震惊地扭头看着韩涛。
韩涛苦笑:“这事儿谁都没想到,秦夏我还见过很多次,以前秦冬在支队加班,秦夏还来给我们送过饺子……后头尸检的时候,说小夏在割腕之前吃了一大瓶安眠药,她身上还有平时自己用烟头戳出来的伤疤,家里找到了重度抑郁症的诊断还有很多抗抑郁的药,也是直到那时候,秦冬才知道,在他一门心思忙工作的时候,自己的亲生妹妹已经过的生不如死了。”
“这么说,难怪他会往身上……”
蒋耀这时陡然回想起不久前,秦冬在他面前面不改色地往身上烫烟,事后回想起来,那就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或许在那之前他就已经那么做过很多次了。
韩涛掏出小苏点上一根,无奈地摇头:“你也见过吧?我发现的时候,那个伤疤已经很深了,他几乎养成了习惯,只要抽烟就会往身上按……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影响很大,我想应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不愿意在无意义的案子上浪费时间,因为对他来说,在父亲去世之后,小夏就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结果就因为他把全部的时间都给了工作,导致在小夏最痛苦的时候,他对妹妹的心理状态一无所知……”
随着韩涛的话语落下,出租屋里终于只剩下一片死寂。
看着不远处照片上微笑的秦冬,蒋耀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突然被戳破了的气球,来时满腔的愤懑此时漏了一地。
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韩涛拍拍他,苦笑道:“所以,我也不是为秦冬说话,只是想让你知道他现在不在状态,之后我也会想办法劝他,但是小耀,你可别放弃他,就跟当时你没放弃我一样。”
说完,韩涛又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瞄了一眼一旁已经指向三点多的时钟,叹气道:“今晚我可真没力气送你回去了,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吧……这事儿之后要查什么我会帮你,至于秦冬,你想获得他的认可,就试着先把这案子破了再说。”
翌日,蒋耀清醒的时候韩涛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了。
桌上放着冷了的煎饼还有豆浆,而韩涛在一个小时前还给他发了微信,告诉他白燕的双亲没有犯罪史,家里是经商的,看样子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对警察的不信任,是从陈晓那边来的。
蒋耀咬了一大口煎饼,余光又瞄见韩涛电视机柜上的那张照片。
昨晚经由韩涛一说,如今再看时他才觉得,照片里秦冬的脸色确实很差,惨白得像是一张白纸,但即使如此,破案之后的欣喜也仍然不受控地从他的眼角眉梢满溢出来。
这确实和他在干预中心见到的不像是一个人。
秦冬觉得这是个无意义的案子,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证明给秦冬看,他们要做的事不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深深吸了口气,蒋耀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这次他也要帮助到陈晓,而他手上翻出唐锋的微信,给对方发去了请假的消息。
之后,蒋耀在韩涛家呆到了傍晚,期间又得到了韩涛方面的消息,经查陈晓的丈夫汤永平之前没有过案底,甚至连行政拘留都没有,而这也确实从侧面证实了秦冬的推测。
陈晓虽然被汤永平家暴,但她从没有好好报过警,这也导致查询不到任何结果。
六点出头,蒋耀算好了时间,再次出发去了长发花园。
他已经仔细想过秦冬的分析,显然在他们之前上门的时候,虽然陈晓怀有身孕,但是汤永平对她的暴力并没有停止,导致她还需要穿长袖来遮掩伤疤,而这是一种相当危险的预兆。
万一之后真的发生了什么连累陈晓肚子里的孩子,这会是谁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要抓一个现行。
蒋耀回到了6栋,但是却并没有直接敲响陈晓家的家门,而是又多上了一层,在八楼的位置守株待兔。
接近七点半,楼道里的住户大多都已经回家了,随着楼下的音控灯亮了又灭,一股菜香渐渐弥漫开。
蒋耀坐在楼梯上啃了一个肉松面包,他刚回完韩涛的微信,忽然间,702的防盗门里传来一阵清晰的新闻播报——就像是有人猛地将电视声音调大,以至于主持人说的每一个字在门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来了!
蒋耀噌的一下站起身,他快速走到702的门口,侧耳去听,果然,就在巨大的新闻播报声里,一个男人满是怒气的声音清晰可闻:“你热就他妈少穿两件衣服,我上班一天回来还得在自己家里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