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业火20
翌日下午,蒋耀再见到韩涛和秦冬的时候,两人都是一副三天没睡觉的样子,韩涛的头发乱的像鸟窝,秦冬脸上甚至还有没剃干净的胡茬。“要死了……”重重往餐馆角落里的沙发里一瘫,韩涛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我可真佩服屠队,铁打的一样,感觉他要是再不休息,师父会直接把他劈晕拖回办公室补觉。”在疲惫之下,秦冬就像是要冬眠的蛇一样,行动都变得迟缓起来,手放在空杯子上,但却迟迟提不起劲去倒水,他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你和他说明吧,我有点困。”“说的好像我不困一样。”韩涛翻了个白眼,直接从皮夹克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交给蒋耀:“小耀你自己看吧,我们梳理案情的时候我特意记了一份,就是为了现在少费点嘴皮子。”蒋耀接过纸,只见上头密密麻麻都是韩涛潦草的笔记,记录了11个受害者的具体情况,其中除了第八个受害者徐一桐,其他的10名受害者都已经证实和当年北阳大学联合华北心理学协会主办的乡村心理义诊有直接关联,由于徐长青是当年直接参与义诊的学生,他有权翻阅参与义诊的所有村民的资料,而根据他本人的交代,他也正是从这些资料里筛选出他认为可能存在暴力极端倾向的患者,最终通过心理暗示诱导他们走上绝路。虽然时隔将近二十年,但是徐长青甚至至今能回忆起他是拿捏住对方的何种心理弱点将他逼死的……就和蒋耀所经历过的一样,徐长青鲜少用正面的刺激,大多只是潜移默化地增加对方的自罪感,让受害者走到一个“自己不如一死了之,不要再拖累别人”的极端。而最终,徐长青会用“火焰可以净化灵魂”的借口,让受害者用烟给自己打上烙印,然后借由点烟的明火还有汽油自杀。在十多起案件里,无论是小时候受到欺辱的经历,还是父母惨死的回忆……徐长青总能用这些患者出于信任在义诊里说出的东西致他们于死地,而在问及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双喜牌香烟的时候,徐长青只说,这就是母亲生前最喜欢抽的烟,也是在她婚礼上发的“喜烟”。蒋耀一路看下去,心情变得越发…
翌日下午,蒋耀再见到韩涛和秦冬的时候,两人都是一副三天没睡觉的样子,韩涛的头发乱的像鸟窝,秦冬脸上甚至还有没剃干净的胡茬。
“要死了……”
重重往餐馆角落里的沙发里一瘫,韩涛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我可真佩服屠队,铁打的一样,感觉他要是再不休息,师父会直接把他劈晕拖回办公室补觉。”
在疲惫之下,秦冬就像是要冬眠的蛇一样,行动都变得迟缓起来,手放在空杯子上,但却迟迟提不起劲去倒水,他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你和他说明吧,我有点困。”
“说的好像我不困一样。”
韩涛翻了个白眼,直接从皮夹克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交给蒋耀:“小耀你自己看吧,我们梳理案情的时候我特意记了一份,就是为了现在少费点嘴皮子。”
蒋耀接过纸,只见上头密密麻麻都是韩涛潦草的笔记,记录了11个受害者的具体情况,其中除了第八个受害者徐一桐,其他的10名受害者都已经证实和当年北阳大学联合华北心理学协会主办的乡村心理义诊有直接关联,由于徐长青是当年直接参与义诊的学生,他有权翻阅参与义诊的所有村民的资料,而根据他本人的交代,他也正是从这些资料里筛选出他认为可能存在暴力极端倾向的患者,最终通过心理暗示诱导他们走上绝路。
虽然时隔将近二十年,但是徐长青甚至至今能回忆起他是拿捏住对方的何种心理弱点将他逼死的……就和蒋耀所经历过的一样,徐长青鲜少用正面的刺激,大多只是潜移默化地增加对方的自罪感,让受害者走到一个“自己不如一死了之,不要再拖累别人”的极端。
而最终,徐长青会用“火焰可以净化灵魂”的借口,让受害者用烟给自己打上烙印,然后借由点烟的明火还有汽油自杀。
在十多起案件里,无论是小时候受到欺辱的经历,还是父母惨死的回忆……徐长青总能用这些患者出于信任在义诊里说出的东西致他们于死地,而在问及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双喜牌香烟的时候,徐长青只说,这就是母亲生前最喜欢抽的烟,也是在她婚礼上发的“喜烟”。
蒋耀一路看下去,心情变得越发沉重,而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一个名叫“韩永硕”的受害者身上。
据徐长青的口供交代,韩永硕来参加义诊的原因是因为长时间的心境低落,因为身患肾病,他觉得自己无法给予儿子和妻子良好的生活条件,故而心中一直都存有带着全家人一了百了的念头……当时,徐长青本人便是接待他的义诊医生,而从听到他有“全家自杀”念头的那一刻,韩永硕便已经上了徐长青的死亡名单了。
韩永硕……
犹豫了一下,蒋耀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韩涛,小声问道:“涛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韩涛原本已经快要睡着了,听见他的话恍惚了一下,紧跟着突然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苦笑道:“不枉我和秦冬都在身上添了一个枪眼,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我总算可以和我妈交代了。”
闻言,一旁已经趴倒在桌上的秦冬头埋在胳膊里,不满地哼哼:“你差点打中我的肺,叫我说,韩涛你枪法退步成这样手就该剁了。”
“哈,说的好像你那枪不是差点打中我要害似的,就你那演技,我位置要是再打偏一点,你能骗过谁……特意换的小砸炮,拿着这枪,没瞄要害还把人打死了,那他妈才真是见了鬼了。”
韩涛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出气,虽是在互相抱怨,但在蒋耀听,两人的关系却好似因为那一枪好了一些,他笑道:“难怪唐主任之前和我说,两代双刀虽然性格差距很大,但要说默契却是差不多的。”
在上菜之前,秦冬和韩涛都短暂地眯了十来分钟,随着水烧开,热腾腾的火锅好似将他们都拉回了人间,恢复了一些精神的韩涛往锅里下着牛肉,无奈地拉长了声音:“因为某些人不吃羊肉,咱们吃铜锅都只能涮牛肉了,秦冬我真受不了你,我就没见过刑警还有挑食的。”
秦冬翻了个白眼:“韩涛你还有脸说我,我也没见过身为预审专家的刑警吃火锅还非要点糖蒜的。”
蒋耀内心叹了口气,慌不忙插进他俩的对话里,问道:“说起来,唐主任这两天还好吗?”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蒋耀已经很清楚唐锋虽说外表文弱,但实际内心极为坚韧,而这样一个人,在得知挚友杀了自己的恋人之后竟也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可想受到了怎样的精神冲击。
闻言,韩涛叹了口气:“还行吧,今天也被强制要求回去休息了……他其实算是很了解徐长青了,有些他推测出的东西,就和徐长青口供里说的一模一样,只可惜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用下巴点了点蒋耀面前那张纸:“上头徐一桐的部分我也记了,唐主任说,徐长青不论如何,确实是深爱妹妹,他既想满足妹妹的愿望,又不想让她经历痛苦……他说的没错,后头徐长青也交代,徐一桐是被他亲手掐死的,他为了满足妹妹的心愿,将尸体焚烧,然后又为了不留下尸体给法医尸检,所以才在烧尸之后将大多数的尸体扔进了大海。”
蒋耀简直无法想象唐主任听见这段口供时的心情,沉默许久才问:“那为什么,还要特意留下那根手指?”
“为了让唐主任死心。”
秦冬淡淡道:“徐长青很了解唐主任的性格,但凡有一线希望就不会放弃,他留下那根手指并且将事情做成是火化师的手笔就是为了让他确信,徐一桐遭遇了火化师,并且已经死了。”
“所以,唐主任就这么相信了。”
蒋耀皱起眉头:“他不但相信了,还因为负罪感,为了拯救更多和徐一桐一样的人,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成立了干预中心,这是他的心血,虽说现在是抓到了人,但是之后如果干预中心不办了……”
“那不正好,你俩都能回来帮我了。”
韩涛漫不经心地跟了一句,而立竿见影,蒋耀的娃娃脸立刻就苦巴巴地拧成了一团。
他纠结道:“可是……那些轻生者背后的刑事案件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说我们不去看它就消失了,一旦干预中心变成民办,或许就不再会有联络员,那像是张莉,又或者说像是那个给干预中心打了十年电话的患者……”
“哎我就知道,出去独挡一面了,心思野了,也不肯再回支队帮我了。”
这一回不等蒋耀说完,韩涛忽然佯装愤懑地打断他,他给蒋耀碗里夹了一些牛肉,叹息道:“但是我怎么听说,确实是要有民办自杀热线了不假,只不过,因为这次徐长青的案件,梁局倒是觉得,公办的干预中心和警察的协作,似乎,以后还是该保持的……”
“什……”
听到最后,蒋耀的眼睛直接睁圆了,还不等他做出更多反应,韩涛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听了两句便皱起眉:“什么叫做在杨丽回国之后,现在已经联系不上那个房东了?再找!这个房东应该是在那边除了养父母最了解杨丽的人,一定要联系上。”
韩涛挂了电话,秦冬问道:“怎么?”
韩涛烦躁道:“杨丽不是很早就搬出来住了吗?据说是一直住在同一个房东太太家,然后也是这个房东定期从那个心理协会那边收徐长青从国内转过去的钱……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人也不见了,我听技术队说好像是个中国移民,总不能是跟着杨丽一起回国探亲了吧?”
回国?
忽然间,蒋耀脑中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他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个房东多大年纪?杨丽的钱一直是通过这么一个心理学协会打给她,她不觉得奇怪吗?”
面对他一连串的疑问,韩涛愣了一下,随即问了正在和海外联系的技术队,很快便要到了房东的大概资料。
42岁的tang,vivian,据说中文名叫唐鸢,和杨丽一样,同样也是移民,未婚,独居,是当地一家华人杂志的专栏作家,而据之前心理协会方面给的信息,唐鸢也是他们协会的会员,虽然本身是文学专业的出身,但对于心理学方面一直有很大的兴趣,同时因为自身的一些心理问题,也常年参加他们协会举办的分享帮助会。
她姓唐?
在一瞬间,蒋耀内心又升腾起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
在杨丽回国之后,她的房东也不见了,不但如此,她的房东其实才是建立起徐长青和杨丽之间利益输送桥梁的人……
据杨丽的养父母说,杨丽很早就搬出去住了,换句话说,这个唐鸢才是杨丽在海外真正的监护人,而她既然能够当华人杂志的专栏作家,自然就不曾忘记自己的母语,这或许也正是杨丽能够讲一口标准中文的原因。
杨丽对心理学感兴趣,是因为那是她珍视的人所爱的学科,而这个人如果指的不是徐长青,而是唐鸢呢?
想到这儿,蒋耀不由一怔。
他们至今只查到徐长青和杨丽之间存在经济关系,但是,却始终没有查到,徐长青究竟是怎样将国内这些情况和计划通报给杨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