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1pua
晚上六点,狮子睡醒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黑了,茅台不在沙发上,而睡在她头发上的杜宾给动静惊醒,喵喵叫着求投喂。
在认识茅台之前,狮子的睡眠质量一度非常堪忧,有将近两年都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她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没想到如今自己竟然已经能不靠安眠药就午睡超过三小时。
店里很安静,显然茅台应该是出去了,狮子打着呵欠起来给猫喂了饭,还没来及给店里开灯,门口的铃铛响了一声,一身寒气的茅台从外头进来,手里还提着一袋快餐外卖。
“现在这个点打车堵死了。”茅台搓了搓手,“睡醒了?”
黑暗里狮子闻着垃圾食品发出的香味,只觉得胃里饥火正旺,拆开袋子果真都是自己爱吃的,她无奈道:“茅台姐你怎么不叫我?我好歹也是个专职司机,不开车还让老板买饭算什么事。”
“女人睡眠不好毛孔要粗大的。”茅台开了灯,露出被冻得有些发白的脸,“再说我是去见徐涛的,你想当这个电灯泡?”
狮子叼着薯条一愣:“又去见涛哥?”
“嗯,问了一下罗建生的情况,还挺有意思的。”茅台一边脱围巾一边道,“没想到之前这些网友挖出来的料真实性还挺高,看来确实是引发了众怒,要是舆论再不反转,连带着往下扒,估计罗建生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到罗建生的名字,狮子一下彻底清醒了:“所以……果然罗建生也有问题?”
“不好说是不是有问题,但这种传闻不会是空穴来风。”茅台喝了口酒暖身子,“就和林慧一样,罗建生本科的时候也有些不太妙的传闻,比如说在他大二的时候,他的前女友自杀了。”
“这是真的?”狮子睁大眼,“真的是pua导致的自杀?”
“pua不确定,但是自杀是真的。”茅台淡淡道,“公安部能查到他过去做的笔录,那时候他有个女朋友叫张茉,在学校里跳楼死了,当场死亡,罗建生是张茉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
“最后一个人……”狮子心里一凉,“茅台姐,你不觉得……”
茅台摇摇头:“这种事儿不能靠觉得,我虽然是个关系户,但也不能让徐涛做太违背纪律的事儿……具体情况还是得我们去查,只能说,当年跳楼这事儿是以自杀定案的,罗建生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狮子咬了咬牙:“可惜反转得太快了,现在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几种在林慧身上……本来很多男的正愁找不到脏水可以泼她,现在有了理工大这个事儿,都跳出来了,也根本没人再看罗建生的背景。”
“只能说这件事最终不可能善终了。”茅台淡淡道,“罗建生的大学是在津海念的,今天晚上早点关店。”
“津海。”狮子一怔,“我们明天……是要住在津海吗?”
狮子的想法在大多数时候都非常好猜,茅台看着这丫头瞬间就有些垮下来的脸,心想要是狮子长耳朵,这时候也该耷拉下来了,无奈道:“你又不回家,我们住不住津海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吗?还是说,你想回去看看他们?”
狮子不说话,但脸上明显多了些不安,五年前她离开那座城市的时候便想好再也不回去,也因此这五年她断绝了和家里的一切交流,甚至许多时候她都直接和客人说她是北阳人。
茅台就像是能读心一般,见状笑道:“我们之前不也去过津海吗,和我在一起还不敢回去?”
“不是不敢。”狮子轻声道,“只是,不喜欢那座城市。”
不喜欢津海,不喜欢津海大学,也不喜欢那里的每一个人……在五年前,这个城市里的许多人都恨不得将她钉在火柱上,而这些人当中,甚至还包括她的亲生父母。
“你平时在学校里都在干什么?每次说出去拍照片就拍这些吗?女孩子知不知道洁身自好?”
男人的声音犹在耳畔,狮子咬紧了牙关:“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不会再有人认得我了吧。”
茅台叹了口气,四年前她刚认识狮子那会儿,这丫头还不是现在这副模样,穿最保守的衣服,头发剪得短短的,虽说容貌姣好,但走在人群里就恨不得将自己彻底藏进角落里消失不见。
对他人目光的惧怕,源自七年前一场来自全网的“凝视”——20岁的杨子烈就这样死在了在漫展上被摄影师拍裙底的那一天。
如今几年过去了,茅台心知这丫头虽然在她的帮助下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擅长用强势的外表来吓退那些目光,但这却并不意味着伤痕彻底痊愈。
甚至,这个伤口至今还在溃烂也说不定。
“就去一天,查一查背景就回来,说不定都不用住。”茅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你这个样子,估计你爸妈见了都不一定能认出来,还担心什么呢?”
狮子垂着眼沉默了一会儿:“他是什么大学的。”
“津海科技大的。”茅台将快餐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在吧台上,按照狮子自己的话说,一对麦辣鸡翅哄不好的事就用两对,茅台现在只庆幸自己买了两对,“不过趁着出差,明天去津海陪你吃火锅怎么样?”
狮子的眼睛立竿见影亮了一些,不戴美瞳时,她的样子更像是个小孩子:“吃哪家?”
“你说哪家就哪家。”茅台捏了捏她的脸,“你是本地人,比我熟这个。”
“茅台姐你真好。”狮子提起吃的嘴便甜了起来,把鸡翅叼进嘴里,“津北高速容易堵,我们明天早点走……我跟你保证,今天晚上再也不在床上打游戏了,昨天晚上是不是也吵到你了。”
茅台摇摇头,她这些年在酒精的帮助下从来没有过失眠的问题,而就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在酒吧睡还会偶尔失眠的狮子只要回去睡她的床也很少会出现睡眠问题。”
茅台叹道:“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教会你喝酒,我高三压力最大那阵靠着家里的牛栏山,也从来不会睡不着。”
狮子将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丢进纸袋里,好奇起来:“茅台姐,之前我就想问了,你家里……我是说伯母难道不知道你一直在偷偷喝酒吗?”
“知道了又怎么样。”茅台笑笑,想起高中时她住的那个狭小的储物间,在夜晚,窗户上结满了霜花,家里的热水袋和炉子都给了弟弟,而留给她的只有一室冰冷的空气还有面前堆得高高的卷子。
在准备高考的时候,母亲甚至还偷偷给她送过两次牛栏山——在发现她的酒量是两斤往上,并且靠喝酒可以御寒之后。
“路得靠自己走,招娣……你一定要考上大学,这样以后你就会有炉子用了。”
茅台想起母亲的话,拿起酒壶抿了一口,这么多年过去,她手上的冻疮早就不再复发,然而似乎无论怎么调,都再也找不回高三时那几瓶牛栏山的味道。
“酒是个好东西。”结束短暂的回忆,茅台笑着摇了摇头,“你以后就会发现它的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