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山野中的精灵
老姜却不关心什么黑麂白麂,而是目光炯炯的盯着葛维汉道:“然后呢?”
“能把你惊住的,绝不仅仅是这些!”
“姜先生,你们中国人可太会察言观色了。”葛维汉哈哈笑道:“真正让我惊讶的有两点,第一,黑麂天生胆小,连一只鸟飞过都会吓的跳出十几米远,又怎么敢一路跟踪我们?”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我在山坡上那头成年鹿的身上发现了被驯化的痕迹。”
听到这话,我跟老姜不禁虎躯一震:“开玩笑吧?鹿还能被驯服?”
关于驯化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远古社会,那时候我们的祖先为了生存,开始将自然界中的一些动物进行驯服,以保障基本的生活需求。
比如驯化猪,可以提供肉食。
比如驯化马,可以作为交通工具。
比如驯化狼狗,可以帮助自已捕猎。
慢慢的,也就形成了:六畜六禽。
可从古至今,却很少有人去驯服鹿!因为鹿看起来可爱亲近,但实际上在它们的血脉中,流淌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基因。
它们只信仰山林河流,倔不向人类低下高贵的头颅。
“对!这种精神,就类似于我们西方的:不自由,毋宁死。”葛维汉打了个比方道。
“更何况相比六畜六禽,鹿的数量又少,肉也不好吃,皮毛也不御寒,所以谁去驯化这个……”
“可是它们很适合当宠物呀。”银铃儿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手上捧了一束不知道从哪儿采来的野花,插在了大竹篓上。
葛维汉认真纠正道:“对于远古人类来说,价值决定一切!你刚才说的是精神需求,那个年代只有吃饱穿暖,是没有什么精神享受的。”
我无奈得点了点银铃儿的额头,心想这丫头刚才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们讲话,让这些黑麂当宠物,人家宁愿死好吗?
老姜没有被我们的话逗乐,而是继续问出了那个最关心的问题:“所以,你到底是如何认定,这群鹿是被驯养过的?”
面对老姜的疑惑,葛维汉当即打开了自已那本厚沓沓的笔记,‘唰’‘唰’‘唰’的翻动着。
我偷瞄一眼,发现每一页都记录着他探险时遇到的奇怪物种,不仅有图画,还有密密麻麻的心得。
难怪人家能当校长,果然态度决定一切。
“找到了!”
葛维汉翻动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栩栩如生的动物骨架,那是属于麋鹿的。
他将手指向骨架道:“你们发现了吗?野生麋鹿,它的第四根胸椎是突起的,可我们遇见的那几头成年鹿,相对的位置却是凹下去的,这正是后背的位置。”
一,二,三,四。
我细细去数,果然如此!
“莫非您是说?”
葛维汉眯着双眼,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犹如一个狡猾的猎人:“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瓦屋山森林密布,没有马生存的空间。所以有人将这群鹿成功驯化了,并且当成了自已的坐骑,它们背上凹下去的那一块就是被人类长年累月骑过的痕迹。”
“换言之,这群鹿都是有主人的……”
“现在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这群鹿之所以跟踪我们,就是受到了主人的命令!”
葛维汉这几句话,就仿佛一颗颗砸入湖中的石子,让我们的内心彻底不平静了。
我不由得脚步后撤,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葛维汉却只是嗤笑一声,就像刚刚只是叙述了一件多么稀疏平常的事情:“瓜娃子,当你翻过一百座山,跨过一百条河的时候,就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鹿是森林中的精灵,它们一旦被驯服,想要跟踪几个人自然是小菜一碟。”
说话间,葛维汉突然目露神往之色:“我给你们讲一件自已亲耳听过的故事吧,这个故事正是跟鹿有关……”
四川乐山生活着一群客家人,他们以大山为生,经常在山上采药和捕猎。
某天,一位老人按时来采药时,突然听到了一阵痛苦的低鸣声,他循声找去,发现在一处灌木丛中居然躺着只受伤的小鹿。小鹿的脚被捕兽夹的利齿死死卡住,因为它的剧烈挣扎,整只脚被磨出森森白骨,血肉模糊。
老人试着将捕兽夹打开,这个过程中,小鹿被利齿折磨得异常痛苦,却也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来救自已的。
在小鹿终于得救后,老人望着那只快废的蹄子于心不忍,便当场为它处理伤日,清凉的草药敷在鲜血淋漓的伤日处,引得小鹿欢喜不已。
做完这一切后,老人就准备离开。可是山中猛兽众多,失去行动能力的小鹿,无异于是等死。
经过一番心理挣扎,老人最终将小鹿带回到自已家中。
在他的悉心照料下,小鹿终于可以重新站起来了,在确认小鹿完全康复后,老人将它放归了山林。
却没想到,半夜时分,自已的家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居然正是那只小鹿!
不管老人多少次将它放归森林,每一次它都能准确无误得找回来,最后老人只得将它留下来。
无儿无女的老人将小鹿当成了自已的家人,之后的几年他们一直相伴在一起。
甚至小鹿还为他送了终,直到亲眼目睹自已的救命恩人入土,那只鹿的身影才消失在茫茫森林中……
前半生,我为恩情护你左右。
后半生,我为自由重归山林!
“这小鹿可比许多人都强多了……就像毛毛、飞飞、噜噜它们一样,从没有坏心眼。”银铃儿捧着小脸,由衷得感慨道。
我也忍不住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鹿果然有灵性。”
但同时,我内心又隐隐生出一股担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