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不速之客
帝牧谦自睡梦中惊醒,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坐在床边看着手腕上被绳索勒出来的伤痕,又隔着衣服抚摸着胸膛上凹凸不平的伤疤,这些伤疤让他时时刻刻都铭记着那地牢中的三天。
六个月的朝夕相处,全部逝去在那三天里,埋葬在那个地牢中。
他掀开床幔,从床上走下来,才慢慢清醒现在已经身在云雾山,而不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了。
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可心头被鞭挞出来的伤痕,却久久不能愈合。
每每从梦中醒来,就会变得鲜血淋漓。
门外的仆从听到了动静,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个木托盘跪在地上,“主人请。”
托盘上一个水盆,一个木杯。
帝牧谦没有说话,就着他的这个姿势洗净了脸,漱了口。
仆从放下托盘,将搭在自己手臂上的锦帕递给帝牧谦。
帝牧谦擦拭了脸颊又扔回到托盘里。
随后一言不发的出门。
仆从收拾好东西后跟着帝牧谦一起去了。
帝牧谦穿过一条长廊,进了一个湖心亭里,亭子里只有三个老头子,说是老头,其实他们也不过不惑之年,两人坐在桌边,彼此对弈,而在他们的旁边还站着一人。
那人身着黑衣,腰间佩戴着一枚玉佩,玉佩上还隐隐可以看到“云雾”二字,他站在棋盘旁瞎指挥一番。
一人穿着一身湛蓝色的衣服,与湖面的水光相互衬托,在他的后腰上别着一支碧绿色的长箫,手指间捻着一枚黑子,正在思索如何落下。
还有一人一身乳白色长袍,一边将白子落下,一边拂开黑衣男子的手,他的衣袖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
“牧儿,今日挺早啊。”
黑衣男子第一时间看到了帝牧谦。
下棋的两人也在同一时间停下手里的棋子抬头看去,白衣男子皱了皱眉头,“脸色不太好,做噩梦了?”
帝牧谦嘴角一抽,“能不能不要时时刻刻显摆你的医术啊。医圣大人。”
医圣立刻吹胡子瞪眼,“我这是在时时刻刻提醒你,让你好好学习医术,但凡你把钻研武功和音律的心思放点在医术上,两年前下山你也不至于被人暗算!”
帝牧谦撩起衣袍半躺在他们旁边的吊椅上,跟着他的仆从立刻跪在他身侧给他捧上鲜美的葡萄。
“甄爹爹,我不是不用心钻研医术,我是没有那个天赋。”他揪起一颗葡萄扔进口中,鲜美的果汁立刻裹上了味蕾,“沛爹爹的武功,枫爹爹的音律我其实也没怎么用心钻研,那是天赋使然。”
他抬手投足间带着些慵懒,但说出的话却让人艳羡又嫉恨,江湖上争的头破血流都想进这云雾山寻求三位前辈的指点,而他得到了全部的传承却仿佛浑不在意一般。
当然,这里也没有什么人会嫉妒他,因为整个云雾山中,除了飞禽走兽,只有他们五人罢了。
黑衣男子拍了拍跪在帝牧谦身边的仆从,“邱卉啊,前段时间教你的剑术练的怎么样了?不要整天待在你主人身边,惯的他手脚都快废了。”
邱卉放下果盘抬头看着他,自他被主人救了一命后便发誓终身为奴为仆,永远伺候在主人身旁,虽然云雾山善待他,但对这后半句话他不敢苟同,只应答前半句,“白前辈,我感觉最近的剑术似乎到了瓶颈,好似怎么练都差点意思。”
“去院子里练一遍给老夫看,以后出去了可别丢老夫的脸。”黑衣男子显然是不想再观棋了,对于不会下棋的他当真是枯燥无比。
“是。”
帝牧谦没了人伺候,只好自己抱起果盘,冲着两人的背影懒懒的说,“现在江湖上谁敢落你白爵沛的面子啊。”
白爵沛远远的抬起手往后一扔,不知什么时候揪下的一颗葡萄朝帝牧谦砸了过来。
帝牧谦动也没动,只微微张开嘴巴就把葡萄接住了,嚼了两下咽了下去。
只听白爵沛的声音似是近在耳边,又似远在天边,“没大没小,叫爹爹。”
“爹……爹……”帝牧谦懒洋洋的拉长音调。
“哎~”齐齐的三声应答。
帝牧谦满意的笑了笑。
下棋的俩人又开始和对方较劲。
帝牧谦吃完了葡萄后开始无聊,搬了张凳子坐在两人的中间,两手托着下巴看着他俩下棋。
“两个臭棋篓子,有什么好下的。”
“臭小子,说什么呢?”下棋的两人一人揪住了他的一个耳朵。
“诶诶诶——爹爹……我错了……两位爹爹都是绝世好棋,天下无人可匹。”
两人这才松了手。
帝牧谦不看了,退回到自己的吊椅上,离他们远些。
事实上,现在的江湖中已经没有可以与三位爹爹下棋的人了。
因为没有人够资格。
“甄赋!你又悔棋!”
“韩枫淮!谁悔棋了,瞎说!”
帝牧谦叹气,他就知道,又吵起来了,每次下棋都这样。
甄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