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印

牙印

李家小院和走时一样宁静,但又有了不同以往的生机。

李玉娥初春时洒在院子旁的花种都长了出来，冒出了繁茂的花苞，估计还有两三天的功夫,就?能全部?盛开。

顾煜在花叶旁顿足，目光在已经露出花瓣的花苞上停留了片刻,跟着?女孩的步伐,再一次回到了院子里。

朱助理去见运营团队的人了,没有和他们一起?。

“你和朱助理的东西没动,正好你们也不用收拾了。”

李玉娥说着?,回头看他，迈步往堂屋里走：“不过我得抓紧时间给你们做两床薄点的被子，再过大半个月就?得热起?来了,其他的生活用品,该添置的也得添置。”

她先前一直觉得他不会在这个村子里待太久，所以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但他现在没有了职务，就?有了长期留在这里的可能。

男人一边看着?她,一边注意着?她脚下?的台阶，低声“嗯”了一声。

忽然间,他停住了脚步。

李玉娥奇怪地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立马站直了身?子：“奶奶。”

李奶奶掀开了堂屋门帘，站在门槛后?望着?前后?脚回来的两人。

顾煜弯下?腰，朝李奶奶鞠了一躬：“又要打扰了。”

李奶奶没有立刻回答,她用有些浑浊的双眼?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才道：“没事。”

老?人把目光重新移到站在她不远处的孙女身?上t?：“进来吃饭吧。”

和平时一样?的话?语，但李玉娥却敏锐地发现了不同。

奶奶今天和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笑。

女孩咬了咬唇,压下?心底的不安，尽量平静地走进了屋子。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也是凑巧，李奶奶今天包的饺子，因为打算冻起?来之?后?吃，量比平时大很多?。

顾煜吃完碗里的，很客气地放下?了筷子，朝李奶奶道：“谢谢您，我吃好了。”

“吃好了就?好。”

李奶奶低着?头，吃完碗里的最后?一个，看向李玉娥：“洗碗去吧。”

李玉娥鼓着?腮帮子，努力把嘴里这个饺子咀嚼完，口齿不清地说：“等我吃完就?去。”

她饭量大，碗里还有好几个。

顾煜见?状，伸出手脱掉风衣，挽起?衬衫衣袖，要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我来。”

“不，我们尽管是山里人，但是也没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

李奶奶护住自己的碗筷，望着?还在往嘴里塞饺子的女孩：“吃快点。”

李玉娥点点头，朝顾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动：“我……马上……吃完。”

她因为着?急，脸都憋红了。

男人瞧着?她的脸颊，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坐了回去。

李玉娥吃完饺子，手脚麻利地收拾完桌子上的碗筷，去了厨房。

顾煜起?身?，刚跟出一步，就?听见?李奶奶唤道：“顾总裁。”

他顿住脚步，回过身?来，尽量用老?人家可以听懂的普通话?一字一顿道：“奶奶，怎么了？”

李奶奶拍拍身?边的位置：“没事，让玉娥洗吧，她从小?到大做惯了这种活的。你和我谝下?闲传。”

顾煜连猜带蒙，大概弄懂了李奶奶带着?口音的普通话?的意思?，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在李奶奶身?边坐下?。

“您今年，多?大岁数啊？”

先前顾煜住在这里，李奶奶一直很客气，除了日常必须的接触外，平时只是朝他们笑笑，很少说话?。

这是第一次和他聊私人的事。

顾煜突然觉得紧张起?来，手掌也忍不住握紧成拳。

他还是一字一顿地回答：“二十八岁。”

尽管这是二十八岁最后?一段日子，可顾煜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年纪往小?里压了压。

李奶奶听到他的话?，举起?手动了动，看那手势，是在算二十八和二十二差距多?大。

顾煜呼吸都慢了下?来。

不过李奶奶并没有对年龄说什么，她继续问了下?一个问题：“您也是大学生吧？在哪儿读的啊。”

“硕士研究生。”

不知道李奶奶问这些话?的原因在哪儿，顾煜只好按照实际情况回答：“英国。”

李奶奶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琢磨英国在哪儿。

终于，她想了起?来：“哦，那个女皇帝的地方，那可真远，回来一趟不方便吧，过年都不一定赶得上，你们家里人也是舍得，把这么俊俏的娃娃送到国外去。”

“还好。”

提到家人，顾煜闭上了嘴，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