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助

无助

李玉娥焦急地徘徊在抢救室外。

李奶奶刚刚被送了进去,这盏红灯也亮了半个小时随即亮起。

她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坐在这里等。

等一个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的结果。

可等得时间越久，她越心慌。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拨通了置顶的电话。

电话刚响,她就急急喊道：“怎么办,奶奶进抢救室了！”

等对面响起“嘟嘟”声她才意识道,这个电话还没来得及接通。

李玉娥只好咬着唇等。

但“嘟嘟”声响了很久,他都没接。

她不甘心,又打了一遍，还是如此。

“是有什么事吗……”

她慌乱无神，又给朱助理打去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女孩听到这句话,举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下。

她应该猜到的，他现在肯定很忙很忙。

可她现在，真的很需要他。

女孩握着手机缓缓地蹲坐到了地上,擡起眼，呆呆地盯着门上的红灯,眼睛一眨也不眨。

抢救室外寂静无声，就连经过这里的医生护士，也会下意识地放轻脚步。

在这种环境里，人不自觉地开始回忆起往昔。

她想到自己小时候第一天上学时,奶奶用攒了好久舍不得用的钱扯了一块花布,给她缝了书包。但那书包没几天被一个高年级的男生抢走嘲笑，给她扔到了干涸的鱼塘里。

她当时一边哭一边捞起那包回家,奶奶问清楚事情原委之后打了她一顿，却是后怕她掉进那鱼塘里回不来。

再后来,她上了初中，舍不得吃学校补助的蛋奶，每天藏到书包里拿回家，也惹奶奶生气了，奶奶骂她不懂事，国家这么好的政策就是帮她们长身体的，她一把年纪了根本不喜欢吃。

还有她考上大学的夏天，奶奶高兴坏了，煮了满满一大锅鸡蛋，顶着日头每家每户的送，要让全村都知道，她是大学生了。

奶奶……

李玉娥望着红灯，眼前再次模糊一片。

“玉娥！”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打破了寂静，一个身影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见她还望着抢救室的门灯发呆，便又唤了一声：“玉娥？”

李玉娥终于听见了这道声音，她缓缓偏头去看，瞧见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李文泽穿着白大褂急急跑到她面前：“李奶奶怎么样了？”

她木木地摇头：“不知道。”

抢救室的铁门关上后，她就变成了一个等待命运宣判的罪人，怎么会中途知道判决。

李文泽叹了口气，陪她一起在门口蹲坐了下来。

李玉娥没有任何表情，她又转过了头去，仍旧望着抢救室的灯。

抢救室的灯还亮着，每过一秒，那灯似乎就要红上一分。

就在李玉娥以为那灯马上要变成血红色时，李文泽又在身边轻声唤她：“玉娥，你要不要……请顾总裁帮忙找找医生。”

小地方毕竟是小地方，医疗资源和大城市完全没得比。

李玉娥垂下眼帘：“他很忙。”

“忙？再大的事也没人命重要吧！”

李玉娥握紧了手机，一言不发。

一向温和的李文泽有些激动：“他电话多少，我来给他打。”

“打了又有什么用呢？”

李玉娥轻声道：“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再厉害，也不可能给我变一个大医院出来。”

偏偏李奶奶的病是急症，根本耽误不得。

她给他打电话，本来就没什么意义。接通不了，也不怪他，就是有些无助罢了。

李文泽哑口无言，半晌后才道：“你说得对。是我不理智了。”

就算再有钱的人也不可能在一夕之间抹平资源差距，而小地方的大多数老人，能被县医院及时抢救已是幸运，他们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转院。

抢救室外再次安静下来，暮色四合，只有抢救室门上的红灯是唯一的光亮。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李玉娥的脸颊湿了干干了湿，重叠上了不知多少层泪痕时，红灯，终于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