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一波未平
第四十章:一波未平
遗像里的人仍僵坐不动,还是背对着张九山,连姿势都没换过,仅仅只是一颗头颅机械地转过来,脖子拧转得像不灵活的机括一般咔咔作响。
诡异至极!
那人一边笑一边缓慢咀嚼,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正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而更恐怖的是,他下半张脸上糊满血迹,手上捧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在啃食。
在张九山的注视下,他若无其事啃咬两口,空气里响起一阵皮肉撕裂的脆响,有什么液体顺着他的唇角、胡须往下滑落。
而地上还有随意丢弃的长条形物件,泛着白,张九山定睛一看,却是一条惨白的人臂。
“何方邪祟?!”
满屋都是血腥味,张九山瞪直了眼,这一盯登时把他吓了个好歹,虽说他乃术士,也见过不少诡事,可此刻还是不由得心中发憷,直犯恶心。
因为不知何时,挂在墙上遗像里的人不见了,只剩下一张空白的素纸,更衬得那黑色绢布诡异至极。
不。
应该说是,遗像里的人爬出来了,此刻正背对他坐在那里,咀嚼着血肉模糊的尸块。
张九山看看遗像,又看看遗像下的人,不是大难陀还有谁?
吰——
张九山好一个激灵,急若闪电般取出袖中玉钟,当空撞响,青色光缎骤然铺开三尺,屋内亮若白昼。
吰——
玉钟再次撞响。
此钟乃道家法宝,有令人神思清明、驱邪避祟的功效,待这钟声响了好几下,身旁才有弟子悠悠转醒。
“劣徒,还不速速醒来!”
张九山发出撼耳呼喝,房内有更多人直接弹了起来,惊醒之后怔忪着四处张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凄厉至极的笑声过后,屋内平地刮起一阵阴风,呜呜咽咽,将纸糊的窗棂摇得咯咯作响。
而发出笑声的人,嘴里还在不停咀嚼着,他徐徐站起身,僵硬地扭动了一下脖子,遗憾笑道:“还没吃饱呢,却都被你这老匹夫弄醒了,等会儿若是把他们抓来活吃,受苦的可是他们。”
不待张九山言语,惊醒的千寻子恶声恶气道:“大难陀,你说你吃的什么玩意儿?!”
一想到自己的爱徒原是被此人剜心食之,千寻子恨不得当即食其肉寝其皮。脑中念头一闪而过,他门中独有的追踪秘法此刻却毫无动静,怎么会不示警?
好生诡异。
大难陀把手里的东西一扬,露出一排森森白牙,“你瞎了啊?自然是人心啊,可惜气息浊恶,腥臭不堪食,果腹而已。”
说罢,他竟随手将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人心抛了过来,两个胆小的弟子吓得直往后躲,紧接着,忽听有人惊叫起来。
“师弟!六师弟,六师弟你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啊……”
“师父,师父,是六师弟,他死得好惨啊!”
千寻子连忙躬身去探看,却见自己那最小的徒儿胸口被掏了碗口大的血洞,双目圆睁,两行血泪汩汩而下,早就气绝。
张九山见状,心中惊骇异常,这大难陀一介凡人,竟然在他和千寻子的眼皮子底下,先后两次将门人掏心食之,这是何等手段?
又是何等嚣张?
张九山断喝一声,一掌将面前的胡桌拍得訇然一声碎成几瓣,怒道:“大难陀,你既是人,为何生啖人肉?”
“人肉?我吃人肉干什么,”大难陀阴森一笑,“我只吃人心的。”
“你为何吃人心?”
“因为其他部位不够肥嫩。”
大难陀佯叹一声,疏懒往后一靠,没骨头似的在那墙上扭来蹭去,墙壁上旋即映出几个血红手印,那神态与日间竟又完全不同。
“孽障,拿命来!”
千寻子怒不可遏,一掌直取大难陀面门,这一掌如疾风骤雨,霸道凶狠,碾压般席卷过去,立即就要将大难陀击毙在掌下。
然而,这霸道凌厉的掌风刚刚一迫近,大难陀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阵烟消失了,墙体被轰然击穿,尘烟四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屋内又响起一阵悚然的笑声,张九山大愕,此刻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刻上前相助,可哪里还寻得见人?
张九山与千寻子对视一眼,立即合掌,下午商量的诛妖阵法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忽然眼前一黑,屋内的油灯全部熄灭了,伸手不见五指。
年轻弟子们乱作一团,张九山沉着喝道:“点灯,掠阵!”
千寻子怕那邪祟再扑灭灯火,忙指挥弟子,“犀角灯呢?拿出来!”
屋内脚步纷乱,有人去点灯,有人去找犀角灯,也有人手忙脚乱撞成一团。张九山摸出两张符箓,夹在指间准备点着,猛然催动却毫无动静,仿佛死物。
他急躁起来,可无论此刻如何掐诀念咒,都唤不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