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人脑之争
第六十六章:人脑之争
“是吗?”银发老媪困惑地问。
众人连忙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您这个愿望太难实现了,我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定是那圣钱居的对手。”
“谁说不是呢?而且圣钱居的黄金万两跟普通的黄金万两有什么区别?”
“这‘一掷千金’在下觉得也没什么意思,不值得您这样许愿。”
银发老媪茫然地搔搔头,隔着几个人突然望向了李时胤身旁的权大,目光锃亮,笑着问权大:“孩子,你说呢?”
“我、我不知道。”权大有些怯懦,眼神闪躲。
那虬须大汉在远处狠狠瞪了权大一眼,权大吓得连忙道:“我、我觉得也不妥。”
银发老媪点了点头:“既然连这孩子都这么说了,那我便再换一个好了。”
众人都吁出一口气来。
寅月瞧着这一幕,笑了笑,“好生有趣。”
老媪想了半日,浑浊的眸心一亮,扬声道:“这样吧,老身有个朋友,从前受了旧伤,断了一尾,但却一直没长出来。若谁能将他的尾巴接上,老身就满足谁的愿望。”
抹额少年立马追问:“是谁的尾巴?”
老媪笑得慈眉善目:“他呀,他是一条秃尾龙,名叫毕圩。”
毕圩最为人熟知的名字,叫艳鬼。
艳鬼的大名如雷贯耳,上下六界无人不晓。艳鬼掌握着地狱道与掬月于天,是能与神界抗衡的鬼王。
此人很有野心,爱憎分明,十分好色,嫉善如仇,是连天界都忌惮的存在。
他的尾巴是被他亲生父亲所断,是他毕生的心病。他的下属是提也不敢提的,更遑论要去治好他的尾巴,谁敢去老虎头上拔毛?
眼见银发老媪越说越离谱,那虬须大汉阴森一笑,霍然捉住她的手腕:“你这老虔婆,枉我等与你好言好语,你却存心戏耍,是也不是?”
银发老媪苦着一张脸,十分吃力地拽着自己的手腕,怯道:“哎哟哟,这位郎君,请你好生说话,老身只是一介行将就木的妇人,岂敢戏弄。”
方才顺着老妇说话的几个年轻人只坐看好戏,等着渔翁得利。
那抹额少年优雅一笑,“婆婆,您要许愿也须得许个切实际的,这样愿望既不会落空,也不必受人非议。”
华服女也连声附和:“这位郎君说得是,咱们何必兜那么大的圈子呢?”
一名身形矮小,头戴华阳巾的修士也劝道:“不如您许个大家都能够得着的愿望,让咱们公平竞争如何?”
虬须大汉松开老媪的手腕,神色一凛,高声道:“您瞧瞧,大伙儿都这么说,孙儿也正有此意。”
银发老媪抽回自己的手腕,苦着脸垂眸想了半晌,脸上的皱纹突然像水纹一样漾开,一张脸仿佛枯木逢春,兴奋道:“老身的家人说,以形补形是最好的食疗法子,我这种病只要吃了人的脑浆就会治愈。这个愿望简单吧?只要谁能给我新鲜的人脑,我就实现谁的愿望。”
众人这下再也不沉默了,竟纷纷站起身来,目露精光,跃跃欲试。
他们不敢得罪艳鬼、阴阳眼修士和圣钱居,难道杀一个凡人还不简单吗?
虬须大汉率先爽朗一笑:“这个愿望甚好,甚好。”
说着便阴森地将亭中众人扫视了一遍,似乎已经有了打算。
华服女郎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披帛,也眉开眼笑地道:“看来免不得要与诸位争一争了。”
抹额少年一展手中的玉骨折扇,如狼似虎地盯着众人,“可不是么,今日小可便要与诸位讨教一二。”
李时胤环视杀气凛然的众人一圈,提起权大的胳膊,挪去了角落里。
“离远一点,免得血溅在身上。”
寅月的声音夹在风雨中,含笑道:“要吃人的脑浆还不简单么。”
权大盯着那剑拔弩张的另一端,虽是一脸童真,却莫名显得十分邪气,他对李时胤道:“郎君,要新鲜的脑浆确实很容易,我在刑场边上见过。那里总有人端着碗,等犯人一行刑,就上去挖出脑浆拿回家给病人吃。”
李时胤有些诧异地盯着他,没开口。
权大又提议道:“郎君可以带着那老婆子去刑场吃。”
李时胤诧异更甚,语速缓慢,盯着他一字一句:“这都是谁告诉你的……”
权大猝然凑近,黑葡萄似的眼中流露出一缕奇诡的光:“那老太婆可不是一般人,若真的能向她许愿,郎君这辈子可不用再刻苦修仙了呢。”
李时胤瞧了寅月一眼,又问权大:“你为何会知道这些?莫非你也是来找她的?”
权大摇摇头,神秘兮兮道:“并不是,俺只是路过。”
权大一转眼,便对上了寅月那双似嗔似喜的桃花眼,吓得一缩。
那厢,七个围着银发老媪的年轻人,纷纷眸似鹰隼般地盯着李时胤与权大,这小小的六角亭中,只有他二人是凡人。
那七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便朝着二人缓缓逼近。
那年轻修士修为尚可,但他们人数众多,倒也不足为惧。只是那修士身旁的女娇娥却深不可测,不像是个好惹的,也不知她的意图。
风雨晦暝,犹如银瓶炸裂,声势骇人。
一道电光轰然闪过,清晰地照亮了寅月笑吟吟的脸。
她手里蓦地多出了一只巨大的木勺,状似无意地朝着权大的脑袋比划了一下,扬声笑道:“这里只有你是个完全没有修为的凡人小鬼,直接将你的脑袋开瓢,正好是新鲜的脑浆,可以让那婆婆用木勺挖着吃。这样便免去了一场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