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变故
慕玉婵被折腾得疲惫无力,就算天气已经转凉,还是出了一层薄汗。萧屹川亦然,男人的额上、颈间都挂着汗珠,不过他倒是没什么,自顾自去净房冲了两桶凉水,就把身上的汗珠都冲干净了。
一回来,发现慕玉婵还躺在床榻上呢。
“你不洗洗?”萧屹川靠过去,一本正经道:“是不是累着了,不如我帮你。”
“不要你管,粗手粗脚的,你困了就先睡吧。”慕玉婵扯过被子盖紧防备他心思再起,朝门外喊:“明珠、仙露,备水。”
慕玉婵是个爱干净的,虽然身上发酸不想动,想了想,还是决定好好洗一洗。
萧屹川不困,没有先睡,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待沐浴过后的女子重新闯入眼帘,男人只觉得面前的女子像一朵刚刚出水的芙蓉,肌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忍不住再想采摘一遍。
只可惜这朵花实在过于脆弱,这次他真的不能再对她做什么了。
发梢还沾着水汽,慕玉婵并未急着躺上床榻,坐在落地铜镜前自顾自地梳头发。
藕粉色的裙子更衬她肤色皓白,随意地坐在那边,就好像一幅画似的,让人移不开眼。
萧屹川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慕玉婵瞥了瞥镜中的男人,莞尔回首,像只警觉又高傲的小猫:“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你是否还记得,你刚从蜀国过来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你的体弱之症是怎么得的。”
慕玉婵的唇角微扬,带着一种不屑一顾的傲然:“记得,当时没告诉你,怎么,你又好奇啦?”
男人纠正:“不是好奇。”是担忧。
撂下牛角梳,慕玉婵淡然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乌发红唇,面容白皙,比过去的自己脸色好了不少,但对比起寻常人,她的身上还是带着一种柔弱的病怜。
“我这病说起来不算是病,并非后天造成的,而是生来如此,将军可曾听说大约二十年前,蜀国宫中的一桩旧事。”
萧屹川问:“蜀国宫中旧事应当不少,更何况是二十年前的,我只才五岁,你说的是那件?”
慕玉婵之前防备萧屹川,有些话她不会同他讲,但现在不一样了,虽然还有防备,但防备的大多是他在床上不断的索取……
某些暧昧的画面不合时宜地闯进脑海,慕玉婵连忙回过神,正色道:“二十年前,我父皇驱散后宫嫔妃,只留下我母后,从此之后不论大臣们t如何劝谏,我父皇二十年如一日,都不肯再纳一个妃子,至此,偌大的后宫只有我母后一个女人。有些钱财的寻常百姓尚不能如此,我父皇身为蜀国君主为我母后做到这个份儿上,当年这件事震惊四海,我想将军应当听说过。”
萧屹川点点头,他一向不关心这些后宫的轶闻,但对于此事,他有所耳闻。大兴帝后虽然和睦,但兴帝也有三宫六院,像蜀国国君这种一国君主只有一位皇后的,确实不多见。
“此事与你的身体有何关联?二十年前,你应当尚未出生呢。”
慕玉婵轻哼道:“我尚未出生,不代表没有我,那时候,我在我母后肚子里呢!”
她的眼睛亮亮的,清澈如溪,萧屹川不再打断她,听着慕玉婵继续。
“世人皆以为我父皇宠爱我母后,才不忍心我母后与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但世人只看到了表面,便只猜对了一半。”
“父皇愿意给我母后独一份儿的宠爱不假,但那些后宫嫔妃,都是朝中的权贵塞给我父皇的,我父皇即便是君主,也不能完全左右得了朝中一切势力。他不愿碰那些被家族送进宫的可怜女人们,但也没有什么理由把这些人送回去,只好分封在各自的宫殿内,享受俸禄。直到那件事的发生,我父皇才一怒之下,遣散了所有妃嫔……”
“我父皇驱散后宫嫔妃的时候,我母亲正怀着我,那时已经有七个月,本来胎像十分稳妥,可不知怎么,我母后有一日日忽觉腹痛,叫来了太医之后,被诊断出早产之象。父皇倾尽太医院众人之力,才把我母后和我的命保下来。”
“当时母后命悬一线,在鬼门关里走了好几趟,父皇无暇顾及原因,待母亲与我都平安后,父皇才去问太医院原因,太医们查了好一阵,竟发现我母后之所以早产是因为中了毒。”
“有人要害我母后,我父皇盛怒之下,命人彻查此事,只可惜线索断在我母后的贴身婢女那里,随着我母后的贴身婢女的失踪,这桩旧事也成了悬案。”
“父皇推断了无数可能,便有一条,可能是后宫争宠,有人买通了我母后身边的婢女下毒,只是真凶一直没有找到,找不到真凶,父皇也不会留下这样一个危及我母后性命的种子在宫中。所以父皇才不顾前朝的反对,直接把后宫的女子们赶回家去了。”
“母亲中了毒,险些丧命,好在及时把毒清了,没留有什么病症。而我不同,我是早产,本就难以存活,加之胎中中毒,所以身子一向很弱。”
这些都讲完,慕玉婵眉尾轻轻挑起,离开落地铜镜,走到萧屹川面前,双手交握于小腹前,又是那种公主做派,仿佛在下什么命令似的,没有什么事能让她低头:“如今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许外传,这是我蜀国宫中的秘闻,我可不想传到外边去,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萧屹川只觉得心疼,亦觉着愤怒。
后宫内的腌臜事儿并不少见,只是发生在慕玉婵身上,他很想把那真凶碎尸万段。
掩过眼底的厉色,萧屹川两条长长的臂膀一伸,把慕玉婵捞到了自己面前。男人环着不堪一折的腰,把头埋到了她的身上。
“不会发生了,这种事,我不会让它发生。”
她站在床榻边上,萧屹川坐在床榻上,这一站一座,男人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正好埋在她胸口的位置,温热的呼吸在她胸前泛起一股暖意,似乎贯穿了衣裙,一把火似的烧到了她心里。
慕玉婵耳垂隐隐发烫:“我都没说什么呢,你这是做什么,我用不着你心疼我,松开松开,我要睡了。”
熄了灯,上了榻。这一夜,男人的怀抱抱得很紧,几乎要把人融入骨血似的,任凭慕玉婵推了几次都没推开,最后只能选择放弃,任由他抱着。
一夜无梦,次早醒来的时候,萧屹川进宫去了,慕玉婵则去二房那边探望二弟妹和两个新生的小侄子。
见面礼都是提前备好的,由于不知道两个娃娃是男是女,慕玉婵都准备了。
除了一些玩的、用的,今日拿来的还有两个孩子从初生到三岁每年每季的两套蜀锦衣裳,一人二十四套,两个孩子便是四十八套。
这都是提早让裁缝们做好的,足足有八只箱笼。给赵舒宁的还有两根上好的人参,以补气血。
这是大手笔了,人参和衣裳的蜀锦都是慕玉婵嫁妆里的。
赵舒宁是承恩侯的女儿,家风一向节俭,看着做好的两箱衣裳和已经切开熬汤的人参,总不能退回去,红着脸接受了。
免得累到二弟妹,慕玉婵没有探望太久,放下东西寒暄几句后便回到了如意堂。
一路走着,慕玉婵一路问仙露库房那边自己嫁妆的情况。
明珠:“还是公主有远见,依您吩咐,有些不打紧的折了现银,又在京城兑了几间房产,这会儿涨了不少。不过之前公主不是给二夫人的两个孩子预备衣裳吗,那时候不知二夫人生的是少爷还是小姐,眼下库房那边多出八只箱笼,里边都是女娃娃的衣裳,还不知如何处理。”
“先放那儿吧,别受了潮。”
做着几箱笼衣裳的时候,慕玉婵便想好了。
萧老爷子有三个儿子,眼下只是二房添了两个小公子。以后将军府里一定还会再添新丁,不管是二弟妹也好,还是三弟妹也罢,不会一直只是男娃娃,到时候等有了女娃再送出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