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怀 - 美人抱瑶瑟 - 归去闲人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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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怀

入怀

澜音醒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屋里暗沉沉的,安静得很,唯有隐隐的谈笑声自窗外传来,应是众人在庆贺今晚的圆满登台。

长垂的纱帘隔开外头微晃的灯火,她伸手掀起一角,才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

“醒了?”

陆修原本在榻边的圈椅里打盹的,听到这细微的动静,当即起身走过来,顺手斟了杯茶给她。

澜音睡得迷迷糊糊的,“什么时辰了?”

“子时三刻。”陆修擡手将纱帘尽数揭去,微微躬身将茶杯都给她。

澜音没想到竟会是他大半夜的守在榻边,喝了香茶解渴,就想起身下榻,免得在他跟前失了礼数。还没起来,肩膀便被陆修轻轻按住,他就势坐在榻边,道:“在我跟前就别讲究了。郎中说你身体很虚,是近来劳神思虑太过,一段舞曲罢了,不值当这样费神吧?”

他的声音不高,神情却比平常温和许多。

澜音被他问到心事,想起那日待客时听到的对话,心头又隐隐作痛起来。她望着陆修,嘴唇翕动着,片刻后终是鼓着勇气问了出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家祖父……”她哽咽了下,甚至没敢说出那个令她心惊肉跳的字眼。

丧命、喂了虎狼,那是她长夜翻来覆去时始终不忍多想的情形。

澜音想着尚在流放的双亲,不敢再往下细想。

陆修焉能不知她的担忧?

但东宫那边既起了忌惮之心,若不早些打消,恐怕对方真能铤而走险地将所有人灭口。

他端然坐在榻边,神情似被她触动,却也只是温声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先前有人来听曲子,他们闲聊时提到的。”澜音不自觉揪住陆修的衣袖,低声道:“大人,家祖父在那里——”

话音未落,便被陆修轻轻握住了手。

“我也是回京后才听闻的,实在没想到会出这种岔子。”陆修的手温厚有力,有些生疏地握住她纤弱的肩,安慰道:“我已派人南下,若能寻回老人家的尸首,必定好生安葬。你别太伤心了,火场的伤还没根治,若再伤及身体,老人家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心的。”

他甚少这样说话,似对这情形无能为力。

澜音望着他,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

她当然知道陆修的不容易。

也清楚仪鸾卫滔天的权势之下,陆修能够逆着情势暗助谢家是多么的难得。

她竭力忍痛,想为陆修先前的照拂道谢。

话音儿还没出口,便见陆修眸色微沉,忽地伸臂将她揽进了怀里。这下抱得突兀而用力,澜音的脑袋撞进男人怀里,陌生的气息令脑袋懵愣之时,想说的话也含糊地咽了回去。

耳边是陆修的温声安慰,“放心,京城里有我,定会护你周全。”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下一瞬,他的唇几乎贴在她的耳廓,将声音压得极低,“窗外有人。”

澜音微愕,下意识想擡头,却被陆修抱得更紧。

心里霎时明白过来,澜音一时间没敢再说话,只靠在陆修怀里,将近来的难过与疲惫尽数哭出来。

-

外教坊的动静在次日如实传到了东宫。

从澜音这些天的哀痛与强撑,到昨晚舞台上的明艳照人,再到弹完曲子后再难支撑的昏迷,乃至陆修的彻夜陪伴、软语安慰。

太子听罢,竟自笑而抚掌。

“看来是我高估了陆修,还当他多正义凛然,原来也只是贪图美色。陆庚教出来的儿子,自然也是最会明哲保身的。”

旁边周福笑着附和,“皇上特许殿下与蔡将军联手查案,自是信重殿下的缘故。陆世子那样的人物,难道还看不清情势?英国公府的尊荣都系在他这世子身上,为了一介罪女,拿着整个公府区冒险,怎么算都不值得。陆世子是明白人,殿下只管放心就是。”

太子颔首而笑,“但他能为那女人闯进火海,到底是罕见的事。”

“陆世子身手出众,龙潭虎穴里办案时都能全身而退,进火场救个人想必也是有把握的,不过是外人瞧着凶险罢了。他既看重那女人,殿下卖他面子就是。”

“也罢,终归是父皇器重的人,他既安分守己,不去插手逆案,我自然该好生相待。”太子瞥了眼周福,擡擡下巴,“让外教坊的人回来吧。”

毕竟谢辰已死,有些事便再无对证。

陆修既然对谢辰的死无动于衷,只在那女人伤心哭泣时t软语安慰,想来是没打算爱屋及乌地去管谢家的其他人。

那便无需白费人力,只管防着睿王就是。

他瞧了眼外头湛蓝高阔的碧空,心绪甚好,想着今日无事,便仍到朱美人处寻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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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宫墙之外,陆修今日也心绪不错。

东宫的眼线撤出外教坊,能让澜音安生休养几日,不再被提防试探,于他而言,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而此刻艳阳高照,他锦衣玉冠策马穿过街巷,则是为了结另一桩旧事——

别苑里那场震动京城的火灾。

当日的满城议论已然沉寂,如今的卫国公府里豪奢如旧,虽说长房因痛失独子而沉寂了下去,二房却正风光得意。

陈棣自从侄子获罪后,眼见长房子嗣无望,难免对膝下那位庶子寄予厚望。寻了两位名师来指点学问不说,平素也常带他四处交游拜访,一副要将儿子栽培城府邸栋梁的架势。

陈妙容母女则忙于四处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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