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回
救回
封死的屋舍之外,熊熊火光混着烟雾在夜空里弥漫,整个陈家别苑几乎乱成了一团。
没人清楚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只知道宾客们正在看戏吃酒,舞台南边的院子里忽然就窜出了火苗。那火苗来势凶猛,不过片刻之间就照亮夜空,腾起滚滚热气与烟雾。
隋氏和陈妙容母女见状大为惊骇,因怕伤及宾客,忙让人将宾客们送去安全些的地方,这才腾出手来着人救火。
就这么耽误了会儿,火势便迅速延绵,吞噬了周遭的屋舍。
仆从们或是照顾安抚宾客,或是忙着找家伙事去救火,剩下的戏班乐伎等人也都慌乱四散,各自寻了地方躲避。
等衙门派的防隅队赶过来的时候,偌大的别苑已有大半陷入火海,仆从们忙得满头大汗,也只够扑灭外围t的一小片火情。
没人知道起火处在哪里,更没人知道慌乱之中是否有人还被困在火场之中。
风助火势,照亮周遭夜空。
陆修和钟庭玉急匆匆纵马赶到时,只看得到烈焰熊熊,人声嘈杂。
他们是从衙署过来的。
原本前儿是钟庭玉的生辰,因陆修奉旨出京办事去了,他没能拉上好友喝一杯,得知陆修今日要回来,便在衙署里守株待兔,打算等陆忙完后趁夜补上这一顿酒。
陆修猜得到他的打算,赶在宫门落锁前将事情禀明永熙帝,回衙署将立等着办的两件事处理妥了,便打算同他出门。
还没出衙署,便瞧见了不远处腾起的火光。
——陈家那座别苑占了不错的位置,离刑部衙署不算太远。
钟庭玉日子过得向来清闲,这些年将京城能玩乐的地方逛了个遍,对各处府邸别苑也颇熟悉。瞧见那火光,便随口道:“豁,这火烧出了好大的阵仗,怕不是陈秉坤那败家子儿又玩火失手了吧,当真是不心疼家业啊。”
陈秉坤这名字陆修并不陌生。
他觑向火场,凭着经验判断远近,推测也跟钟庭玉差不多。
心头蓦的跳了跳,他脚步一顿,问钟庭玉,“今日是不是顾相府上有宴席?”
“是啊,闻姑娘也侍宴去了。”
话音未落,就见旁边陆修身影一闪,忽地往马厩冲过去,结果易简递来的缰绳,立即往那起火处冲去。
钟庭玉不明所以,愣了一瞬,赶紧跟上去。
“喂,你去哪儿!”他的动作不及陆修和易简利索,只能匆忙上马,远远地喊道。
陆修却没工夫跟他解释。
他琐事缠身,近来虽没怎么去外教坊,对于澜音的动向却颇为熟悉。前日易简禀事时就曾提到过,燕管事为了敷衍萧元恒,近来接了许多侍宴的帖子,短短一日之内便安排了相府、尚书府和陈家三场宴席,澜音也没能幸免。
他记得很清楚,澜音要去的就是陈家。
担忧骤然涌上心头,他疾风般驰过入夜后渐而安静的街道,到了陈家别苑外,逮住一位像管事模样的人,没问出什么结果,当即去寻隋氏。
隋氏与陈妙容正由贴身仆妇簇拥着站在火场之外,满面皆是焦色,一叠声地催促男仆们去灭火。
瞧见有道身影疾掠而来,她还没认清是谁,就听一道令她印象深刻的声音劈头而来——
“外教坊今日在此侍宴吗?”
“是,是啊。”隋氏呆愣愣望着从天而降的陆修,一时间有点结巴。
陆修急问,“人呢!”
“她们……”隋氏焦灼地左右瞧了瞧,赶紧道:“这火太凶险,我忙着照料宾客,倒没顾上她们。应该是逃出来了吧,你们瞧见了吗?”
周遭仆妇们都连连摇头。
倒是旁边有位躲在人群里无所适从的小戏子听见了,小心翼翼地道:“她们好像去南边歇息了。”
见陆修和隋氏齐齐望过来,小戏子缩了缩脑袋,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招来麻烦,又担心当真有人被困在火场,赶忙解释道:“就是很漂亮的那四位姑娘吧?我见有位老妈妈带她们往南边去了,大概是要歇息……”
话音才落,钟庭玉和易简也从旁边赶过来,各自摇了摇头,面色已然凝重。
“哪儿都没找到,也没人瞧见她们。”
陆修神情微变,骤然看向隋氏,“在哪里休息的?”
“我,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并没安排人去带她们呀。”隋氏还想多说,碰上陆修那锋刃般刺来的目光,吓了一跳,赶紧指了个方向道:“若当真是去南边歇息,应该在那边。有几个小院子,可供人歇息。”
陆修循她所指看过去,隔着火光的屏障瞧不真切,当即纵身跃上高处。
这一瞧,情形便明朗了稍许。
炙烈火光映照下,那边好像确实有一带院落,因在火场的深处,周遭又被火舌围着,莫说扑灭火势,就连靠近去救火的人都没有。
若澜音果真被困在那里,又如何逃得出这层层火舌?
陆修没敢耽搁片刻,就近抢了防隅队几个水囊等堪用的物事,瞅准空隙便冲向了火场。
易简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钟庭玉急得重重跺跺脚,既怕那连绵燃烧的火势,又担心好友和已见过许多回的澜音她们,咬了咬牙,也随他们冲了进去。
剩隋氏目瞪口呆,陈妙容惊骇地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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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场内烟雾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