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裴嘉颂浑然未觉,跟她说,“你去坐着吧,桌上有饼干水果,还有一个小太阳,开关在后面。”想到了什么,他摸起手机,“算了,我让迪哥给你打开。”
周幼宜一听小太阳眼睛亮了亮,也忘了好奇他身上的纹身,她浑身贴着暖宝宝但还是不抗冻,她弯着眼睛朝他笑了笑,“好,我走了。”
桌上水果盒里惊喜地摆着可粒大饱满的荔枝,与点缀颜色的蓝莓,坚果饼干也是她之前推荐给他的。夏季才盛产荔枝,而他这里的新鲜得都冒着水珠,鲜莹莹的,一看就贵的得很,她不好意思吃,但不客气得撕开了包饼干。
她漫不经心得吃着,华迪过来给她打开了小太阳,瞬间周围暖烘烘地,华迪见她没动水果,往她跟前推了推,呲着大牙说,“荔枝甜得很,你尝尝。”
她顺势拿了一颗,剥开壳,晶莹的果肉含在嘴里,确实很甜,鲜嫩多汁,北有冻梨,南有佳荔,冬天的荔枝冰冰凉凉,风味独特,吃了一个还想吃。
不过她还是很克制地就吃了一个,华迪出去打电话,她无聊地翻看他桌上的剧本。钢笔卡在封面页上,封皮上有他的名字,笔迹是她熟悉的,令她意想不到地是他的剧本并不新,相反还有些破旧,像是翻阅了很多次,里面更是不得了,用钢笔写的密密麻麻的笔记感悟。
她不禁地擡头朝他看过去,他在跟汪导说着什么,十分认真的模样。
她收回视线,他的笔记内容深入浅出,很多她觉得浅显的地方,他都认真地分出情感层次,不像她看一遍就过去,不行就临时抱佛脚。不过他也有不耐烦的时候,会可爱地画只挠头毛躁的乌龟,后面跟着“写什么鬼,看不懂!”,还有恹恹的小猪,吐出的呼噜泡中写着“不想看了,想睡觉……”
她发现他有着超越同龄人的认真与努力,理应说在他的位置上,他就算敷衍了事都会有无数粉丝追捧,但他并不这样,他有一颗强大的内核与无比清醒的内心,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染缸里开出一朵出淤泥不染的莲。
她越想越觉得惭愧和无地自容,她也应该努力的。
听到不远处“卡”的声音,她擡头看去,与他视线相撞,他荡漾着笑容,张嘴无声说了句,她仔细分辨他的唇语,好似在问她“荔枝,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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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词最终敲定,摄影老师、灯光老师各司其职的工作人员都准备好,随着清晰的打版声,一位穿着侍女服饰的女子,低眉顺眼地拎着下坠的水桶缓缓地走进取景框。
烛光剪影,昏黄暗投,浴池中的花瓣载着光影,轻轻的晃动。她步子很轻,一点声音都没有,而被她提着摇摇欲坠的桶里发出水花乱撞的响声,透过浅白的薄纱能看见浴池中坐立的人影。
她一步一步地靠近,在他的身后屏住呼吸,轻放下水桶。她刚拿出香料,便听见他不耐烦地声音:“弄完赶紧出去。”
她顿了顿,听见声音很熟悉,但还是克制地没擡眼,压着嗓子,“是。”
她调好香料,盯着他白皙的脖颈处轻扫了一眼,压住藏在袖口处的银针,端着水瓢朝他不动声色地靠近。
就在她露出银针对准他脖颈的一瞬间,他似有感应一般,耳朵微动,雷霆般迅速擡手抓住了她扬起的手腕。
他暴怒转身后,却看见她欲要擡起手臂往池中倒水,她全都暴露在眼前,却并没有发现想象中的凶器。
她早在千钧一发之际收手,现在惊魂未定地露出惊恐地神色,不解地望着他,“将军?”
然而一擡眼却看呆住他的容貌,容颜如画,俊美无双,但来不及惊讶为什么自己暗恋已久的男子,变成了要杀他子民灭他国家的仇人,就听见他冷声喝她,“怎么是你,你不是青翎公主的侍女?”
他迅速地抓起傍边的外袍穿上,他认出眼前的女子正是曾经在吴国城墙外救他一命之人,在他昏迷期间他迷糊地看见,她曾数次穿着侍女的衣衫给他喂药。
她变得失魂落魄,却还是硬着头皮应答,“我,我犯错被青翎公主责罚退回了内务府,现在被安排在梅园当差。”
在梅园当差可是不个好地方,“你犯了何错?”
她偷看他一眼,便低头不说话了,他敏感地察觉到,便问道:“可是因为我?”
她吞吞吐吐地说道:“公主以为我与男子私通。”之后便不敢说话了。
他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抱歉,是我拖累了你。”
“将军不必介怀。”
他犹豫着开口,“你可曾想过离开吴国?”
她铃声大作,“为何?”
他一顿,“此事不便于你细说,现如今两国交战,天下大乱,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理应照顾你周全。”
她的神色愈发冷淡,“多谢将军好意,不过本……奴婢从小生于吴国,长于吴国,誓死也是要与吴国在一起的。”
“本将军也只是提个建议,你不同意就算了,不过万一你哪天改变主意了,随时来找我。”
她沉着眸子,眼底冰冷,“谢将军,我给您加水吧。”
“好。”
她失去了耐性,不再一瓢一瓢,颤抖着双手将整个水桶拖起,颤颤抖抖,眼看要摔倒了,他眼疾手快地过来伸把手,“我来吧。”
他起身过来,她擡眼望去,便看见近在咫尺的八块腹肌,性感的人鱼线若隐若现,她禁不住眼睛瞪大,下一秒她压在他身上,两个人齐齐地跌在浴池中。
两人同时挣扎着起身,水波荡漾,花瓣飘香。
他身形挺阔,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沾染着水珠,心跳声咚咚的响,急促的呼吸随着视线落在他露出的胸肌上,上面还有隐隐的水珠顺着沟壑缓缓地流向深处……这是最后一个特写镜头。
而这个镜头还在拍时,周幼宜早已经面红耳赤地跑到外面场地吹冷风了,脑子清醒后又回想起刚才汪导第四遍喊卡之后说的话。
“幼宜啊,你现在进步很大,不管是情绪处理还是表情细节的处理都很不错了,不过在情感层次上还欠点考虑。”
“沐浴这场戏,你既有情窦初开的羞涩有又面对灭国仇人的痛恨与挣扎,属于爱恨交织,既有又有,你处理的就相对于简单了些。”
“可能上来就拍这样情感比较丰富的戏份,t你有些拿捏不准,有些生硬,不过没关系,不要着急,慢慢来,回去多看剧本,多琢磨琢磨。私下多跟嘉颂相处相处,收工回去跟他对对戏,找找感觉。”
周幼宜觉得自己有些丢人又无力,汪导给面子说的委婉,其实她自己知道表现的很糟糕,她只能很浅显的表达出一眼就能看到的情绪,深层次的东西感觉不到也表现不出来。
但这次发挥失常,除了能力不行,还有一个她并不想承认的原因,她不敢看裴嘉颂,一看他就紧张。
周幼宜在思考要不要请一位表演老师跟组,边想当然地推开化妆间更衣室的门,意外撞见裴嘉颂在里面正脱下戏中的外衫。
“啊!对不起!”她尖叫一声,赶紧退出去。
他显然也没想到,“吓我一跳。”
而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急促地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心虚,他更是直接拉住她的手腕,“你先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