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御葬礼
席御葬礼
席御的葬礼办的很是风光,各大媒体记者来了一堆。
葬礼上，文茵彻底哭成了泪人,在席御死的那一刻，她就已抛去了自己曾经那些故作矜贵的富太太形象。
此时的她，只是一个痛失爱子的普通母亲。
素面朝天，未戴任何珠宝首饰，一身普通黑衣随意穿在身上，若细看，她那头精心保养的黑发已经生出几根银丝。
席宥谦站在老爷子身侧通红着眼,致词时几度哽咽。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令在场不少人都备受感染。
葬礼全程老爷子都在沉默，除了招呼几个老朋友外，大部分时间他都站在灵堂前，仰头看着上面正中间挂着的黑白照片。
英俊的年轻男子笑容阳光,似毫无忧虑。
今天这场葬礼办的是“席御”，但作为知晓其中缘由的他来说,在他心中，其实这场是为他多年前早已过世的真孙子办的。
所以他将今日原定的规格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或许，也是用来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和痛苦。
虽然他不怎么待见他们母子,但席御的无故惨死，对一个已至暮年的老人来说仍是一个沉痛的打击。
老爷子已经想不起真正的席御去世那天晚上他在做什么,文茵对自己儿子的打骂是常有的事,他一向懒得听也懒得管。
也许他关上门窗将声音挡在窗外，眼不见心不烦。
老爷子就这么站在灵堂里，擡头看着席御的照片,一动不动。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众人只当他对于席御前几天的突然离世难以接受，怜悯的同时,便也识趣的不去打扰。
席泱将手中白色的菊花献上后，看向右前方仰着头的老人，最终也只是转身离开。
苏玺坐在宾客休息区的沙发上，见他过来坐下后，平日里脸上的温和笑意不在，但也没有过多的悲戚和难过。
只是平静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漠然。
她隔着人群看了眼高高挂着的黑白照片，以及久站那里的老爷子。
人群攒动，整个灵堂的人或真心或假意，戴着面具谁都看不出来。
只有那里似乎被分隔开，安静又祥和。
苏玺收回视线，问：“你这位弟弟，是个怎样的人？”
他们两人之间很少谈论过真正的席御，她知道的大多只是他在文茵严格管教下养成个不怎么说话的性子，以及因身份不齿而被周围人欺负却不敢还手的软柿子形象。
席泱抓着她的手放在腿上，随意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思绪陷入回忆。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我母亲去世后两三个月，那时已经临近席宥谦和文茵的婚礼，我被杨叔抱着从楼上下来吃早饭，就看到他们母子站在客厅里，见到我来，席宥谦便要我喊她母亲，以及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我不愿意，席宥谦虽然脸上挂不住，但到底也没多说什么，t当时太小了，我的记忆并不是很深，只记得席御从头到尾都在愣愣看着我，他的眼里没有攻击性，更多的反倒是对我的害怕，我不知道他怕什么，但我确实不喜欢他，只扫了一眼后再没看他。”
“再后来，就是文茵结婚后领着他光明正大住进席家老宅，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在爷爷住的主楼西侧还有一件小院，那里曾经住着我们一家三口，母亲去世后爷爷带着我住在主楼，席御一家住在那，平时见的也不多。”
“在我印象中，他是个自卑怯弱的男生，或许是因为私生子身份的原因，他在席家不受重视，连做事的下人都不把他当作真正的少爷，更别说在学校里。”
“他小我几岁，从幼儿园到中学，他被学校的公子哥们欺凌我是知道的，因着我对他们母子的憎恶，起初知道他被欺负时我选择漠视，只觉得他活该，可后来我又觉得文茵的错实在算不到他头上，便帮过他几次，贵族学校的公子哥们怕我，见我出手后欺负他的确实少了很多，但他的事总归与我无关，后来我将这事捅到席宥谦面前，让他避无可避必须出手，席御的校园生活才好转了些。”
苏玺问：“所以，席御的事，席宥谦是知道的？那为何不管？”
以她看来，席宥谦即便此时对文茵失去兴趣，但当时迎娶她进门时却是满心的欢喜，对待席御这个儿子也是不错的。
席泱冷笑：“他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给文茵做豪门太太的机会就已经是最大的殊荣，沉浸在好丈夫人设里的他，对于那些麻烦事根本懒得处理，反正那些公子哥们有分寸，不会真的将席御打死，不过是欺负两下而已，能有什么关系？”
苏玺点头：“你继续。”
“文茵对他的教导很不健康，整日灌输一些争权夺利的思想，不知是席御生性胆小，还是他没来得及长大去布置实施那些他母亲教的手段，总之，在他短暂的十多年里，从未给我使过什么绊子。”
席泱偏头，越过苏玺的头顶看向席御那张黑白照片。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他罚跪的那个雪夜，我能让他进来取取暖，或许他就不会死，翼族那位大皇子就不会鸠占鹊巢，后面的很多事，或许就不会发生。”
苏玺垂眸看着两人交叠的手，轻声道：“神界有棵因缘树，能看到九州所有生灵的因缘际会，看守的是个脾气特轴的神仙老头，曾经因为第九尾的事情去找过他，老头说什么都不肯提前给我看。”
“说每个人的因缘皆由天定，这辈子你会发生什么、会遇到什么人、做些什么事，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所以，席御的事情跟你无关，即便那天你救了他，他之后也会因为别的事情再次回到该有的轨道上，你无需自责。”
席泱听完失笑出声，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苏玺不解：“很好笑吗？”
“没有，我只是很高兴，我家猫猫神会安慰人了。”
苏玺微微一笑：“你是想提前去找席御，是吗？”
“对不起我错了。”某人认错速度相当快。
两人玩闹之际，听到那边在喊家属一起致谢宾客，苏玺扬扬下巴让他先过去。
“在这等我，待会儿我们一起回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