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计
苦肉计
祠堂内,男人安静跪在蒲团上,腰板直挺。
他微低着头,两手放在身前不知在干什么。
从后面看,深色衬衣包裹着的身躯宽肩窄腰,劲瘦有力,两条长腿屈起跪在那里,外面天色已经暗下,跪了一天的身形竟没有丝毫摇晃。
林亦出去打了个电话,再进来时,总觉得少爷维持这一个姿势已经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他刚迈了一只脚跨进祠堂,从右侧突然闪出一个人影,目的非常明确的冲到席泱面前,一把将他手里的东西挥开,死死举着手腕。
林亦先是震惊苏小姐不知何时已经进了祠堂内部,再定睛一看,地上被她挥开的是自己刚拿进来给少爷削水果的小刀,被她举起来的那只手掌心赫然出现一道深红色伤口,正不断往外渗血。
而一起拿进来的那些水果,还完好无损的被放在一边的小桌上。
他被吓的险些站不稳,少爷不是说拿进来小刀吃水果的吗?!那掌心怎么划破了!从流血的状态来看,伤口应当不浅。
少爷又发的什么疯啊,感觉每次苏小姐不在身边时,他总要搞点幺蛾子出来,整这幅不值钱的死出!
林亦忙冲到祠堂后面的小屋内去找纸和纱布,老爷子是个做事考虑十分周密的人,为了防止每年祭祖途中出现什么变故,这件小屋内的储物非常完备。
苏玺看着他掌心那道深深的伤口,以及被鲜血糊的已经看不清原样的佛珠手串,一股无名之火直冲她脑门。
额角都气的直抽抽。
“席泱。”她擡起拇指,用力按在他掌心的伤口处,“腿治好了,脑子坏了?嗯?”
席泱就着跪姿擡头看她,仿佛掌心伤口处传来的痛与他无关似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痛楚,只是在看到她后弯起了眉眼。
“阿玺,你回来了。”
“不回来怕你失学过多死在这里。”她仰头看了眼自己的雕像,“脏了本君跟前的地。”
席泱没接她这句冷嘲热讽的话,垂眸盯着她已被自己鲜血浸湿的大拇指,忧心道:“阿玺,脏你手了。”
她冷笑:“这佛珠手串也是本君的,你怎么不担心脏了它?”
将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此时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兽,耸拉着脑袋垂下肩膀,安安静静没再说话。
“哑巴了?”
“你去哪里了?”他声音轻的快要听不清,像是没张嘴似的嘟囔了一句。
“怎么,你是得了健忘症还是林亦没跟你说,本君出去办点事很难接受吗?”
“…可是你今天生气了。”
生气过后离开家的行为,很危险。
“所以?”苏玺不明白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
他缓缓擡头,眼里闪烁着微亮的光,看向她的眼中满是受伤和不确定:“对不起阿玺,我不该这么任性的,但…我怕你回去南禺之后就再也不来了,怕你…不要我了。”
苏玺被他可怜兮兮的眼神刺痛,错愕了一瞬,不知怎么心中的火气就消了一大半。
她偏过头干咳了声,手上的动作早已换成悄悄为他疗伤,冷声道:“你还会怕?”
“嗯。”他乖巧地点点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她,“因为我不乖,总是惹你生气,不仅在其他方面帮不到你的忙,还老是给你惹麻烦……”
“行了,再演就过了。”苏玺放开他手,掌心的伤痕已经愈合,只是表面还留着血迹和伤痕,以防林亦看出端倪。
林亦已经找到了纱布和纸巾,正往他们的方向走,苏玺看到后准备给他留出位置,结果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不放。
“还要走吗?”
苏玺叹了声气:“林亦要来给你包扎伤口。”
“我不用他。”
林亦:???
我的鼻子变红了是不是???打工人的尊严也是尊严啊喂!
席泱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你帮我包扎,好不好?”
林亦被硬控在原地三十秒,左看右看不知该做什么,最后还是苏玺败下阵来,接过他手里的工具重新站到席泱面前。
“擡手。”
他笑的颊边梨涡都出来了:“好。”
林亦虽然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吐槽,但还是很担心自家少爷的手,他上前担忧地问:“少爷这伤口深吗?要不要找医生过来看看?”
“没事,包扎一下养养就好。”苏玺白了席泱一眼,“毕竟他皮糙肉厚的,根本不怕疼,你说呢?”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被满足了所有要求的男人此时蠢样已经不忍直视。
见席泱没什么大碍,这会儿的祠堂也没有自己容身之处,林亦很识趣的退出房间并关上了门。
苏玺哪会包扎什么伤口,反正他也已经愈合,干脆胡乱裹了两圈,打了个死结完事。
结果下一秒就看某人举着个被裹成粽子的手傻呵呵高兴。
“列祖列宗还在看着,你就随时发疯?”苏t玺哪能看不出来,这是他找自己回来用的苦肉计。
“媳妇都丢了,还在乎这些?”
听出他语气中故意带着的埋怨和撒娇,苏玺擡手在他头顶用力揉了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