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
偏执
席泱阳台上是个软软的懒人沙发,坐上去极易塌陷,再加上席泱个子高,因此坐着轮椅的他比苏玺要高一截。
席泱垂眸愣愣的看着苏玺,双手不自觉握紧,连头上那簇呆毛都没了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眼里带着期望和诧异,还有丝不可置信的惊喜。
没有镜片遮挡的那双桃花眼微微泛红,耸着眼角没精打采的,那眼里的破碎感让苏玺没肯再多看。
像极了一只茫然的流浪小狗,被全世界抛弃后无处可躲,钻在黑暗角落里蜷着身子等未知的明天。
席泱这个人,好像……的确没什么人爱他。
苏玺想到第一次见面时老爷子跪下求她的话,爹不疼娘不爱,唯有一个真心待自己却年迈不知还有几天可活的老者。
这样的状态,倒是跟她像极了。
自云姬死后她再没感受过家的温暖,再没吃过可口的饭菜,甚至连她的世界都变成了冷冰冰的灰色,没有一点色彩。
这会儿再看向席泱,就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罢了,就像他之前说过的,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事蹊跷,远超你的能力范围内。”她放下交叠的双腿,上半身前倾向他靠近,即便位置处于下方,举手投足间依旧透着高高在上的清贵和威仪。
“本君问你,席御之前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吗?或者他有跟神界的人认识的什么契机?”
席泱认真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他只是读书时候在老宅住过几年,后来大学时我很少回家,从国外出车祸回来后,他们一家就搬到了外面住。”
他说的时候是“他们一家”,明显已经把自己摘了出来。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这个自小长大的席家老宅才是唯一的家,而老爷子就是他唯一的亲人。
她微仰着头,听完后也没多说什么。
席泱问:“为什么你一直强调的是神界的人?记得你之前说过,南禺并不属于神界,他或许有可能认识的是像你这样的?”
苏玺白了他一眼,重新靠回沙发上:“南禺不属神界,是因它不屑于归附,这整个九州放眼望去,唯有本君一人当得起无双二字,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认识本君?”
“珈梧查到的那丝神力至纯至真,唯有神界自生自养的才会拥有,本君的神力里混着旁的东西,跟他们不一样。”
但具体混的什么,她也没细说,只是朝他伸手:“之前我们说好的合作,本君帮你查线索,你将佛珠归还。”
她当初只说了查,可没答应后续的事情,席泱可怜归可怜,但她并不是什么同情人过多的烂好人。
席泱眨了眨眼,乖乖的把佛珠从手上摘下来递给她:“好。”
“但我不知道怎么解除,你操作吧。”
苏玺回忆着以前在南禺时曾用过的方法,将佛珠握在手心,手腕翻转一圈后将它抛起,当它因法术而悬停在半空时,从内缓缓伸出一道佛光,径直连接向席泱的手腕。
中间源源不断传输能量的金色佛光,就是它们之间斩不断的羁绊。
她后退几步后向下伸手,一柄锋利霸道的长剑出现在手中,下一瞬,二话不说便向佛光处斩去。
玄冰剑是用上古玄铁所制,削铁如泥,可斩世间万物。
那年她险些劈开昆仑山从里面拿到这把宝剑时,几乎惊动整个九州,由此,对于她的传言变得越来越多。
当然,并没有几句好话,九州对她的评价向来是敬而远之,少招惹为妙。
就是在这九州各界人人都想争夺的神兵宝剑下,那丝连接两端的佛光只是短暂的断开了片刻,几息过后,它们重新聚拢,坚不可摧。
苏玺蹙眉,脸色明显沉了下来,握紧长剑擡手便再次斩了下去。
这次她几乎用尽全力,为了强化效果,还在上方还施加了自己的神力。
但它还是像刚才那样,仅仅只断了一瞬。
她擡眼便看向席泱,眼中的怒火压都压不下去,但对上他那双格外无辜的眼,也只能咬碎牙自己吞。
也是,他懂什么。
大概是这佛珠不同别的俗物,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对它毫无作用。
她收了长剑,心情很差的消失在原地,那串佛珠被重新甩到他怀里,还带着她无处发泄的怒气。
太阳彻底落山,没开灯的房间一片漆黑,只有院灯照进来的几道光,能隐隐看见屋内的陈设。
但那院灯落在席泱眼底,反倒映出比星辰还亮的碎光。
他擡手抚摸着佛珠,像是在通过它和另一个人接触。
许久,他嘴角溢出一声笑。
重新带好手串,再擡眼时,眼里哪还有半点刚才的无辜和难过。
只有得逞的快意和逐渐加深的偏执。
被他这种人喜欢上,就像饿的只剩最后半口气的疯狗看到肉一样。
死咬着,绝不放手。
可怜他吗?若知道他是这样的东西,她会怎么想?
席泱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她失望又嫌恶自己的眼神,那时的她会后悔吧?
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