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手摘星，爱而不得
徒手摘星，爱而不得
iu=c姜南橘搬回科技大学家属院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周泽彦，他倒是在得知她搬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打来了电话慰问。
“姜老师，欢迎回来。我最近手上有个项目要结题，科研攻关忙成狗，等结束之后，再去找你吃饭，到时候必须好好整两个硬菜。”
“对了，你有时间的话也可以来实验室看看，那帮小崽子们可想你了，不信你听。”
手机那边传来学生的声音——
“姜老师，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吗？”
“姜老师，什么时候再请我们一起吃火锅吧！”
“咱们都还好，关键是周老师想你想得都瘦了。”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开着玩笑，眼看越说越不像话，周泽彦赶紧把手机抢回来，跟姜南橘解释，“通宵做实验把人都做傻了，怎么胡言乱语的，别理他们。”
“没关系的。”姜南橘好脾气地笑着，她特别喜欢这群活泼的学生，好像有永远都不会耗竭的活力，听到他们说说笑笑，哪怕只是隔着手机，她的心情也会明朗许多。
姜南橘的选修课，古陶瓷的保护与修复，在每个周五的晚上，有两节大课，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
从研究所直接赶过来，她并没有为了上课而特意装扮，仍是化着极淡的妆容，穿着黑白细格子的亚麻连衣裙，露出一截纤细修长的小腿，搭配柔软舒适的平底鞋，整个人看上去知性又随和。
下课之后，姜南橘在校园里慢慢地走，夜晚的校园十分安静，道路两旁的林荫树已是枝繁叶茂，树上偶尔传来几声蝉鸣，微风带了几丝凉爽，把白天闷热的暑气稍稍驱散。
走到学校门口，姜南橘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望了望化学系的实验大楼，大部分楼层都已经漆黑一片，只有周泽彦的实验室所在的那一层，依旧是灯火通明。
她于是改变了主意，在学校门口买了个煎饼果子，拎在手上，打算折回去，到周泽彦的实验室看看，不过也只是看看而已，所以并没有提前给他打电话，不在的话就算了。
没想到偌大的实验室，只有周泽彦一个人在忙碌。他穿着实验服，正弯腰仔细往锥形瓶里加什么试剂。
他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眼睛通红，像小白兔一样，胡子已经长得有点长，乱糟糟的，大概是没有时间打理自己。
周泽彦做实验十分专注，压根没注意到有人进来，直到他加完试剂，直起身子伸了伸懒腰，才猛地发现姜南橘站在门口。
从中午就开始做实验，一直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周泽彦早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一眼就看到了姜南橘手里拎的那个煎饼果子，顿时两眼放光。
“雪中送炭，救星啊。”他也顾不上寒暄，胡乱洗了两把手，带着姜南橘来到休息室，十分自觉地接过煎饼果子，张大嘴巴一口就咬掉了小半个。
“你慢点吃，小心别噎到。”姜南橘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就你一个人在吗，其他人呢？”
周泽彦卖力地咀嚼着，说话含糊不清，“学生最近都累坏了，我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下半夜再过来替我。”
姜南橘环顾了一下四周，毫不夸张地说，小小的休息室被塞得满满当当，桌椅板凳，折叠床，热水壶，投影仪，恨不得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一个煎饼果子很快就消灭完，周泽彦又咕嘟咕嘟灌了小半瓶矿泉水，这才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人有生老病死，我这人不怎么会安慰人，不过还是希望你节哀顺变，逝者已去，生者坚强。”他的眼神真挚，没有掺杂任何杂质，“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亲人，你也知道，我没别的优点，除了做饭好吃。”
姜南橘本也无意提起外婆去世的事情，于是岔开话题，顺着他往下说，“你这么说，我可不同意，你不仅做饭好吃，实验也做得好，还有其他许多方面都很好。”
周泽彦一副“你真识货”的表情，“那能不能麻烦您给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明明这么好，但就是找不到女朋友？”
姜南橘被他逗笑，“你不是去参加了不少联谊会吗，就没有遇到合适的？”
“没有，真没有。”周泽彦痛心疾首，“而且最近忙成这样，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搞什么联谊，等过了这阵子，我带你一起去，咱俩互相做个伴，给彼此加油打气。”
姜南橘默默地低下头，“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就算了。”
“别啊，不能因为受过伤，就放弃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周泽彦语重心长地说，“这世界上好男人多得是，别担心，只要你找，总是会有的。”
姜南橘弱弱地解释，“不是我不想找，我已经找到了。年少的时候曾经在一起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现在也算是失而复得吧。”
“你速度这么快？”周泽彦惊呼，“本来还想着终于有人陪我一起单身，完了完了，我突然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我深深的恶意。”
姜南橘无奈，“你倒是说说看，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也帮你留意着。”
“想听实话吗？”周泽彦故作神秘，继而说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话，“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前夫和宋暮歌并没有在一起。”
姜南橘听到“前夫”这个词，有些略感不适，她费力地抿了抿有些僵硬的嘴角，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知道，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这很重要。”周泽彦表情十分严肃地说，“特别重要。”
姜南橘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犹豫着问出口，“难道你对宋暮歌……”
“没错，我发现我忘不了她。不管用什么方法，无论过去多久，我都忘不了她。”
周泽彦垂下眼角，“不管我认识多少女孩子，总是会忍不住在她们身上寻找跟宋暮歌相像的地方。我也不想这样做，但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在这样做了。”
姜南橘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又感觉好像说什么都不合时宜，只好低头来回捏着自己的手指，沉默不语。
“其实我对宋暮歌，从来都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我知道我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也不可能爱我，更不可能嫁给我，甚至多看我一眼都已经很难得，但我就是放不下她。”
周泽彦苦笑了一下，“你应该会认为我很可笑吧，没关系，连我自己都这么认为。”
爱而不得的滋味，姜南橘比谁都清楚。她安静地听完周泽彦的话，很认真地摇了摇头，“这一点都不可笑。”
“就像我明知道纪景安对宋暮歌念念不忘，却还是固执地想要留住他。大概在彻底死心之前，总是会抱着一丝希望，只不过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侥幸的希望。”
周泽彦似乎从她的话里寻到了些许安慰，摸着脸上的胡子，自顾自地笑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做朋友吗？”
这个问题，姜南橘倒是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不过为了给他捧场，还是胡乱猜了一个理由，“该不会是当时看我太惨了，于心不忍吧？”
“怎么可能。”周泽彦摆摆手，“你难得不觉得，你长了一张涉世未深的脸，身体里却住了个饱经沧桑的灵魂吗？所以我特喜欢跟你聊天，哪怕你什么都不说，我也确定如果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懂我，那个人肯定就是你——当然，这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姜南橘和周泽彦聊着聊着忘记时间，一不小心就聊到了转钟，陆续有学生过来接替周泽彦的实验，让他回去休息。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周六姜南橘不上班，她难得偷一回懒，果断决定放弃洗澡，只简单洗了下脸，淘了一把红豆薏米放进电炖盅里面预约好时间，然后关掉闹钟，直接躺倒在床上，打算舒舒服服睡到自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