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顾长青抱着江如月,穿梭在密林之中一路起起落落,很快又回到先前那个小院当中。
将她轻柔平放在榻上,他指尖用力,将她身上穴道解开。
“可有哪里不舒服?”
“若我不舒服,你便可帮我解决吗?”
“我帮你……”
江如月眼底刮起风雪,将顾长青笼罩其中,寒风如刀,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我看见你就不舒服,请问能消失吗?”
顾长青眼睫轻颤,眸底化开浓似墨点般的刺痛,眼尾绯红泛着水光,哀怜的望着她,如同被丢弃在暴雨中的小兽。
江如月满眼讥诮,看着他这般,就好似亲眼看到临月痛苦难耐一般,心头掠过快意。
“先前说了,你再忍耐一段时间就好。”
“一段时间?一段时间是多久?三五天还是一年半载?”江如月冷漠着脸,上下嘴皮子一碰,似有刀光剑影迸溅而出,“给我个具体时间,我好有个盼头,毕竟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令我备受煎熬,生不如死。”
顾长青起身,听闻这话身形恍惚晃荡了下,额前碎发将眼眸遮住,留下一片阴翳,“要不了多久……我去弄些吃的来。”
江如月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撑在榻上的手攥紧被褥,直将指甲中的血色压迫全无。
等听不到顾长青的脚步声,她当即起身,见佩剑还呗放在原位,想也不想,提着佩剑踱至门口,左右不见顾长青,便又悄悄地换了条路离开。
“阿月要去哪儿?”
还未走出院子范围,身后兀的响起男人的嗓音。
哗啦一声响,好似树枝落地,“想去哪儿,我陪你去,你灵力暂时散去,这附近对于你而言很危险。”
脚步声停在她身侧,余光一扫,就能看到那青白色的衣角。
那是她赠给他的衣袍,用望仙宗弟子装束略加修改而成。
多么讽刺。
望仙宗的弟子装束,如今就穿在灭亡宗门的人身上。
一股怒火自胸腔炸裂开来,心随意动,手中长剑再次朝他要害狠狠刺去,被一股t强大坚定的阻力拦截,剑尖就距离那衣袍半寸,再也进不得半分。
嘀嗒——
顾长青握着剑尖的掌心溢出鲜红血色,如屋檐雨滴般不住滴落。
他眉头都未曾皱一下,温声道,“现在的你杀不了我,别白费力气了,以免弄伤自己。”
手上用力,将江如月手中剑卸下,“我受伤了哪儿都去不了,你要看到我的时候岂不是更多?”
他垂着眼,将那点哀凉尽数掩去,将满是鲜血的手负在身后,朝她伸出干净的手。
“我们回去吧,夜深了,山林寒露重。”
江如月眼底两点寒芒高悬,不屑扫过他伸来的手,眸光如麦芒定在他面上。
“望仙宗弟子衣袍,你也配穿?脱了。”
顾长青伸在半空的手骤而僵住,很想反驳一句他不是临月,与临月没有丝毫关系,但……
他切切实实是临月分割下来的情魄。
喉头似是梗了一块烧红的火石,令他喘息不能,好半晌,他喉结艰涩滑动一瞬,不知怎么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应了一句,“……好。”
“先回屋吧,当心身子,”他将满是血污的手背在身后,伸出干净的手试图握住江如月。
“我自己会走。”
江如月冷睨他一眼,拂袖甩开他伸在半空的手,大步返回院落。
身后人的视线一直落在身上,如同虫子落在身上般令她恶心厌烦,猛地甩手将门关上,将那视线彻底隔绝,浑身逆流的气血方才好转几分。
她坐在床榻上,看着手中还挂着一丝血色的佩剑。
徒有佩剑在手,却取不得他性命,留之何用?!
她突地将剑摔在地上,剑身弹起,叮当两声彻底躺平在地上。
临月、她午夜梦回被他夜夜困扰,如今好不容易回到望仙宗,却是仇人早已在侧,她甚至如今连甩开他的能力也无。
抱着双膝蜷缩在床榻角落,贝齿紧咬着朱唇,素日里没有表情波澜的芙蓉面上,此刻眼眶通红,杀意澎湃,也有怒火掺杂。
她痛恨临月,也同样痛恨自己。
痛恨无能的自己。
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顾长青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行到床前。
望仙宗的弟子装束已退,只穿着薄薄中衣,弯腰间敞开的衣领中能看到他紧实的腰身,还有疤痕结着的血痂,狰狞无比。
“阿月,把这个喝了。”
江如月埋在双膝间的脸擡起,露出黑白分明的眸子。
一碗野菜汤,与她初次到那座荒芜的山上时,他做给她的那碗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