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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第132章

第132章第132章

宫城,御书房。

内侍总管在给皇帝捏肩,一个小太监来报:“陛下,诸葛大人的丧事已经办完了,大人家徒四壁,只留了七十二箱藏书,尽数交予言女官了。”

陛下喜怒不明地“嗯”了一声,内侍总管给自己的徒弟使了个眼色,小太监战战兢兢退下了。

内侍总管已经陪伴陛下数十年,他深谙一个道理,帝王的沉默,很多时候比他金口玉言所包含的信息更多。而他这种贴身奴才,要学会当陛下的舌头,说陛下不能说,却想说的话。

“陛下……”内侍总管开口:“书册,销毁起来也不难,奴婢……”

陛下擡了擡手,打断了他的话,继而叹了口气:“孤这一生,自问磊落,唯这一桩事,做得卑劣。端王兄确有治世之才,未必在孤之下,兄弟里头,他最信孤,若不是孤那一杯毒酒,今日大昭,已经是他的天下。孤一直记得,先帝临终前,拉着孤的手,说孤弑兄杀弟,不会善终,天下人对孤,也是怕大于敬。但若时光倒流,孤依旧会这样做,端王兄信了那个女人的鬼话,勾连铁原,不惜逼宫。大昭社稷,岂容他国染指?!”

内侍总管的眼眶热了热:“是啊,陛下的苦衷,谁体谅过呢。”

陛下似乎在静默多年后有了表达欲:“先帝太偏心了,他明知端王有意联合铁原颠覆他的江山,却始终不愿对他下杀手。而孤处处为了大昭考虑,他却连一点好名声都不愿给孤。先帝、

长公主,兰台那些人,他们何曾为孤考虑过半点……孤知道,诸葛离光也心有怨怼,也觉得孤为了皇位大开杀戒,是暴君之为。这么多年,他顺从孤,不过是为了活着。所以他一生不娶,无妻无子,就是怕孤拿捏他的家人。如今太子长成了,逢渠马上就要战功加身,言如许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进了兰台,诸葛离光就想让孤尝一尝当年先帝的滋味,想让太子的人揭露那段孤不愿提及的过往。好啊!孤如他所愿,孤倒要看看,孤的一片苦心,是不是真的只能换来唾骂!咳咳……咳咳咳咳……”

说到激动处,陛下咳嗽起来,内侍总管赶紧给他倒了茶,拍着陛下的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陛下莫要动气,莫要动气啊。太子殿下仁孝,陆小军师和言女官又那般聪明,他们定会理解陛下的。康王殿下近来也安分不少,还有诚王殿下,诚王殿下兢兢业业又如过往一般了,这都是因为陛下福泽深厚啊……”

陛下蓦地拉住内侍总管的小臂:“阿展……你说阿展,真的和原来一样了吗?”

内侍总管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诚王确实如同原先勤勉,待人也一样亲厚,但他在宫里多年,知道皇家兄弟难做,权力有时候是赏赐,有时候又是刀剑,时而让亲情锦上添花,可更多时候,会让亲情变得血肉模糊。

“孤近来常常后悔……”陛下叹气:“有时后悔没将言如许给阿展,有时又后悔……后悔当年对阿展留一念之仁……你说阿展若是知道当年的事……他会原谅孤吗?咳咳咳咳……”

这次内侍总管是真的落了泪:“陛下,您这些年待诚王殿下宛如亲子,王爷是知道的,您千万别乱想,伤了身子。”

“但愿吧……”

……

诸葛离光离世后,经过三个月“是否应当让一介女流执掌兰台”的漫长争论,言如许最终被任命为兰台令。

在她加官那一天,北境战场传来消息,北央关大捷,但庄栖林失踪,陆逢渠亲自率兵前往大荒山山坳,搜寻庄栖林的消息。

朝中顿时议论不休,所有人都知道,北境这一战除了抵抗外侮,还有另一重含义——朝堂之上,康王再也不会是太子的对手了。

果然,太子没有给康王机会,雷霆手段,收回了康王睿王背后那些世家大族的的盐场、矿场,停滞两年的新政得以推行,世家彻底臣服于皇权。

……

陆逢渠回来的时候,是晏安十七年的冬天,大雪纷飞,他带着他的兄弟、功勋还有庄栖林的棺椁回到了京城。

庄栖林在大荒山山坳中战败被俘,被白阙边境驻军虐待驱使,他一直撑着一口气,直到陆逢渠将他解救出来,那口气终于散了。他留下请罪书,将北境损失的兵马归结于自己的狂妄冒进,将自己有关北境的所有信息留给陆逢渠,在一个寒夜里悬梁自尽。

“庄栖林还算有气节。我本只想要他一条腿,可没想到今生不复前世那般,许多事情同我们设想不同。”陆逢渠半卧在榻上,言如许正给他腰间的外伤上药。

“阿许。你都没有给我来信。”陆逢渠看着言如许仔细庄重的样子,忍不住撒起娇来:“阿许,你想我吗?”

言如许却没有儿女情长的心思,她忧思满怀。

前世北央关大捷,陆逢渠班师回朝是在夏天,而这次,比上次延迟了整整半年。前世的三年之后,陆逢渠便会战死沙场,他们先前一直以为,他们拥有重生的先知,只要提前部署,一定就能改变结局。

可如今北央关一役,让言如许知道,他们太天真了。

“阿许。你想我吗?”陆逢渠不依不饶。

言如许被他缠得烦:“陆逢渠,北央关一役打成这样,你都不害怕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想着卿卿我我。”

陆逢渠没想到言如许会发火:“我……我只是很想你。”

说罢陆逢渠不再作声,低着眉,任由言如许擦拭他的伤口,不再说话。

言如许看着他被睫毛半遮的湿漉漉的眼睛,猛然就生了不忍:“逢渠,对不起。我担心你。我怕今生你的结局,仍如前世那般……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的。”

陆逢渠伸手捧起言如许的脸颊:“不会的。我不会死。这次只是寻庄栖林花了些时日,但北央关本身的战况皆在我们预料之中。阿许,我怎么会死,我这么舍不得你。”

言如许的眼眶湿润起来,陆逢渠在战场这些日子,她也是提心吊胆,说没有想念,是假的。

言如许的泪还未来得及落下,陆逢渠的吻便贴了上来,他亲吻她的额头、眉弓、眼睛、鼻子……最后,辗转与她的唇舌,怎么厮磨都不够。

在这一席长吻里,陆逢渠的手自言如许的脸颊来到她的腰间,他解开她的蹀躞带,她衣裙敞开,露出里衣。

言如许猝然惊醒,她掣住陆逢渠的手:“别……伤口会崩开。”

陆逢渠的声音沙哑,染了情/欲:“阿许,我若忍着,崩开的可就不是伤口了。”

言如许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顿时脸红:“你……”

“阿许……我要你。”陆逢渠低声下气:“求你,疼我。”

两人对峙一会儿,言如许认输,松开了她方才按住的陆逢渠的手。

陆逢渠刚要起身动作,腹肌上剑伤的结痂边缘便有血水渗出来,言如许看到那片殷红痕迹,咬了咬牙:“等等。”

陆逢渠以为她要反悔,脸上的表情难耐而又隐忍。

“你别动。”言如许声若蚊蝇:“我来。”

陆逢渠还未来得及反应,言如许的双唇便吻上来。

她温热莹润的肌肤贴在他身上,她笨拙而又耐心地在他身上翻飞着,翩跹若蝴蝶。

疆场之上,血肉翻飞中,陆逢渠从未因疼痛而发声,可今夜他数次控制不住自己的喉头,发出快乐的嘤咛和嘶吼。

“阿许……”陆逢渠的眼角因爱意而湿润,在这场舞蹈的最后,他看着伏在他胸口喘息的妻子,喟叹道:“我此生若死,只想死在你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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