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番外4

170番外4

◎探病◎

凤昭帝于卫玄而言,大约算得上个合格的大胤皇帝。

他不在意上位者对自己感情，又或者彼此间有什么情分，只在意这个人合适或者不合适。

如果凤昭帝像当年那位太子殿下,那么就算是自己抱着刚生下来的她登上皇位,也绝不会心软，必然是要除之的。

整个大胤一切，对于卫玄而言很重要，绝不至于让人破坏。

幸好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儿是个明白人,也可以说是极聪慧。

懂得权衡利弊,知晓隐忍顺从，打配合也是机灵。

眼光也有几分，对于自己推行科举也是乐见其成，当然若自己失败后被世家贵胄所诛,女帝大约也会顺水推舟。

那孩子并没有过多的充沛感情，眼里有着冷静权欲。

卫玄有时候甚至觉得莫不是自己无意间教出来的，毕竟他也当过几天太傅,上过几天课。

又或者凤昭帝本来就有这样天赋,天生便是如此。

那么她便是合格的存在。

若不合格,那便或废或杀，卫玄大约也不会如何容情。

生在那个位置，便没有性别以及情分的。

卫玄曾认真考虑过，自己可要篡位自立,做个皇帝。那也没什么不可以，不过如若这般，他需多花十数年来平定天下不满声音,加重大胤内耗,还有许多不确定因素。他想快些改革,对整个大胤重新规划。

大胤成立之初，前朝世家已受重创，因军功养出的勋贵和祁姓血亲养出的藩王已一一被诛。

这样的好时节，卫玄也不大想再节外生枝了。

所以他终究选择作个臣子。

然后才是因谢冰柔生出来的考量，权衡利弊之后，如若自己跟能凤昭帝保持一种平衡，也许冰柔会欢喜些。

谢冰柔也十分懂得劝他，她未曾劝卫玄一定要饶了谁，只说卫玄若是可以，行一些事情之情，可以将她想一想。

他喜欢谢冰柔，却也未曾想过放弃自己儿时抱负。只是有那么一刻，他也会挡在谢冰柔跟前，替谢冰柔挡下那致命一箭。

这世间唯有一个人，能使他忘却所有的权衡利弊，奋不顾身的挡在她的面前，什么也不去多想。

若然可以，到底盼着君臣善终。

当然卫玄如此雷厉风行行事，自是犯下忌讳，惹来旁人不满意，乃至于生出祸端。

南川一地，当地陈氏本也向卫玄投诚示好，可自卫玄推行新政，触及陈氏在南川之利，故含忿忍辱，有意谋反。

卫玄亲自处置，笼络当初随之征战过旧部，又杀主谋，灭部属，另设官员。

他杀性不似从前那般重了，牵连不算广，却对主谋及附者毫不容情。

及他回了京城，早得了消息谢冰柔生了病，便匆匆前去探看。

入了冬，天气冷，谢冰柔又忙了两日，于是便有些倦乏，进而被风寒所侵，便发烧生病。

青缇跟冬儿赶来照拂，熬了两天，谢冰柔也退了烧，两人方才顶着眼下青黑去休息，只留了个婢子小竹看着。要是谢冰柔有什么事，便前去通传一二。

及卫玄到了，也让小竹悄悄退下，不要惊动旁人。

谢冰柔已服了药，她双颊晕红，虽退了烧，却犹自不大好，半昏半睡。

卫玄才从外边来，身上裹了雪，如今虽解了披风，通身犹有一股子的寒气。

他不敢靠前，只这么站了一会儿，怕身上寒气沾染到了谢冰柔的身上。

等卫玄被火烤暖了，他方才靠近些。

手指触处，也不知是否因他手指发凉，如此触及，竟犹觉炽热。

卫玄吃了一惊，飞快缩手。

谢冰柔好似被他凉着了些，眼睛睁开了，含含糊糊唤了一声卫侯，看着也倦倦的，不像醒过来的模样。

卫玄忽而有些恍惚，他想起曾经自己强拥谢冰柔的情景，那时冰柔十分抵触，面上虽是柔和，脸上却写满了不愿。

那样的光景恍若隔世，那时自己却带着几分强迫，吻住了谢冰柔的嘴唇。虽明知谢冰柔不快，却禁不住心驰神摇。

可到了如今，谢冰柔倒是信任自己。

他刚在南川杀了人，平了叛。谢冰柔睡得迷迷糊糊，认出他了，也没十分惊讶，显然并未被自己惊着。

岁月匆匆，这有些事情终究已是不同了。

鬼使神差，他蓦然探出额头，去试试谢冰柔是否发热。

女娘体温一向比旁人要低，如今额头也不显得烫，只微微生出些温热，又似乎当真好了。

他从前握住了谢冰柔的手，便会觉得谢冰柔双手冰凉。

卫玄心却蓦然跳动一下，旋即身躯泛起了一缕热意。

谢冰柔睁着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过眼里没有焦距，大约并不知晓是什么样的光景。

他的额头抵着谢冰柔额头，却迟迟不肯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