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劣表演
拙劣表演
“殿下到。”
管家话音未落,寇尘只觉身旁阵风扫过,余光见夜倚鸢已经跪到了地上,他心道今日这关是不好过了,躬身给岐王请安:“殿下。”
岐王没理会,狐疑地上下打量一番,见其衣摆还湿着,眉头这才松了些,擡腿迈进门里。
“怎么回事?”李佑祺打眼一瞧叶睿宁湿漉漉的狼狈模样就上火,一手指着地上的湿衣服质问夜倚鸢:“狗奴才,怎么看护的你家主子!”
“殿下息怒!”夜倚鸢吓得几乎失了声,扑倒在地上连连磕头,“殿下息怒!”
“殿下……”叶睿宁虽然也害怕,但冷眼旁观她人替他背锅也是不肯的,怯生生地跟他讨价还价:“不管她的事,是我自……”
李佑祺很不耐烦地看过来,眼底萦绕着浓浓的危险,“本王还什么都没说,你倒是替她求上情了?”
说罢,他提步走来,叶睿宁头皮一炸,整个人顿时僵住,用了好大的意志才让自己忍住不后退。
李佑祺深深地盯了他几眼,周身暴戾的杀气稍稍收敛几分,甩手在床沿坐下,阴沉道:“你家公子是怎么搞成这幅落汤鸡模样的,你一五一十地说来。”
夜倚鸢怕得连声音都在抖,事无巨细地把事情经过给说了。
“他要玩那是他的事,你一个奴才看不住他,要你何用?”
“奴婢知错,日后定小心看护公子,绝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了。”
“好在底下有池水,不然把你剁了都不够。”李佑祺搓着指尖,掀眸瞥了叶睿宁一眼,“你挺有精力啊。”
叶睿宁嘴角一抽,似是笑了笑,但看着比哭还难看。
李佑祺刻薄地眨了下眼皮,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地上的湿衣服和水渍,刮下湿漉漉的冷意倾泻到夜倚鸢身上,“你刚说他怎么掉池子里的?从假山上?”
“是,叶公子下来时不慎滑了脚,这才落水掉入池中。”夜倚鸢咬咬牙,叩首道:“公子年轻贪玩,都是奴婢没看护好公子,还请殿下宽恕!”
叶睿宁惊愕地看向夜倚鸢,直觉不详,只是未等他说话,岐王的淫威便铺天盖地压进了这件小房子里:“你犯下大错,还指望本王饶你?来人!”
门外的小厮一步迈进来,“在。”
“拖下去,乱棍打死。”
“是。”
小厮动作利落,进来擒了人就往外拖。夜倚鸢虽护着叶睿宁揽下了责任,但心里头哪能不害怕,挣扎着哭喊起来:“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公子救我!公子……”
叶睿宁从未见过这种架势,有些蒙住了,听她喊自己才回过神,说话时眼珠都在抖,“殿下,殿下,这事是我……”
“你还护着她?”李佑祺脸色瞬间黑沉透了,眉宇间阴霾密布,周身场域腾升起浓浓的危险,一双犀利的眸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戾气和猜忌,“你这么舍不得她?莫非,你中意她?”
简短的几个字犹如投石入水,掀起巨大的波澜,寇尘站在一旁,耳朵不受控地动了一下。
叶睿宁则瞪大双眼,浑身血液都冷了,一颗心在岐王的话中被劈成两半,一半火烧眉毛直言死期将至,一半竟浮现出他和寇尘双双跪在地上面对岐王的场景。
他唰地冒了满背的冷汗,慌不择路爬下床去跪到他脚边,辩白道:“殿下误会我了,我只是,只是因为她在身旁伺候惯了,不曾有旁的心思!”
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试探着揪过岐王的衣摆,“殿下,若殿下将她打死了,换了别的丫鬟怕不合我脾气,不如将她留下继续伺候着,就算将功折罪了。”
叶睿宁撒起娇来,若非铁石心肠的人绝对受不住,对上那一双纯净而楚楚可怜的眸子,听着他那柔软而不失青涩的嗓音,再坚硬的冰也得化出一洼泛着涟漪的水来,哪怕是李佑祺也无法抗拒。
除却握紧了拳头的寇尘是个例外。
“殿下……”叶睿宁见岐王态度松动,膝行半步凑上去,可怜巴巴地揪着岐王衣袖边边求情:“殿下饶过她吧,若真打死了她,我,我会害怕……”
李佑祺睨着他,片刻松了口:“既然你开口,本王给你这个面子,饶她一命。”
心中大石头终于落地,叶睿宁忍不住雀跃,李佑祺敏锐地捕捉到他唇角小小的抽动,神色晦暗地歪过头,“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说呢,叶公子?”
叶睿宁预感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夜倚鸢,但也不敢再劝,生怕适得其反,苍白地点点头。
李佑祺轻笑,将他从地上搀起来放到自己身边,对小厮冷道:“拖出去,掌嘴八十,就在院里打,让底下人都听听,该怎么伺候主子。”
这话虽是在骂夜倚鸢,但实际上也是拿话点管家,嫌他办事不力。管家脸上无光,忙奉了茶来,赔罪说定然指派更妥帖的奴仆来伺候。
岐王沉吟一会儿,擡手接了茶,算是给了他这个台阶下。
外头已经开始行刑了,一个接一个的巴掌听得人自己都脸疼,叶睿宁埋着头大气不敢喘,一想到将来时不时会见到岐王,他就委屈害怕得想哭。
八十个巴掌打下来,嘴巴不烂也定然肿得不能看了,叶睿宁知道岐王多半是因为觉得自己和夜倚鸢有情,虽然他不知道岐王为何如此在意,但此事纯属无稽之谈,故而他并不心虚。
此刻他更怕被岐王提起的,是寇尘。
“寇尘。”李佑祺抿着茶,突然冷不丁叫了寇尘的名字。
寇尘眉心一跳,走上来单膝跪下,“殿下。”
“听那奴婢说,叶公子落水,是你将他带回来的?”
他说话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叶睿宁从侧面能看到李佑祺的指尖捏紧了,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呼吸细得几乎听不见,偷偷摸摸去瞧寇尘。
寇尘倒是比他要从容许多,他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回殿下,叶公子失足落水时,卑职正前往殿下书房,听到丫鬟呼救,见四下无有人迹,情急之下才入水施救。”
“没有人迹?”
“是。”
管家想起来,“殿下,马上到先王妃祭日了,老奴叫底下人帮忙置办物什。加上陛下微服出巡,您协助文平王监国,文平王殿下送来了不少东西,一来二去,想来是老奴没协调好府里的仆役。”
“如此,也不是你的错。”李佑祺没再跟老管家纠缠,横目看向寇尘,道:“你救人有功,事后自行领赏去吧。”
寇尘:“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