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计可施
无计可施
“吱——”
马车门从外头被打开,叶睿宁头皮一麻,脑中数百次的演练让他在电光火石间出了刀。
寒光骤闪,寇尘凌空抓住他的手腕一扭,刀身落到地上发出当啷一声。
“是我。”
叶睿宁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喘了口气忙问:“怎么样?”
“他们要去镇上。”寇尘就着叶睿宁的手把匕首插回鞘里去,“咱们正好可以去碰碰运气。”
叶睿宁干咽口唾沫,“他们会在这里动手吗?”
“他们的人数变少了,似乎是分成了两队,他们的总头不见了,火油也不在这,应该是被他带走了。”寇尘眉头紧锁,很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将指关节按得噼啪响,“这件事情,似乎比我想的还要复杂得多……”
叶睿宁看出他的凝重,自己也不禁严肃起来,好半晌才将呼吸重新缓和下来,“我们走吧。”见寇尘看向自己,他轻轻一笑,“我很饿了,我要吃好的。”
寇尘叹口气,执起缰绳驱车往镇上赶,一路上总是心神不宁,到客栈把叶睿宁安排到房间里就出门去了。
叶睿宁一个人待着无聊,但也不敢出去,叫小二送了一大堆点心佳肴进来。
没出半个时辰,寇尘回来了,叶睿宁叼着根大鸡腿,一听门响差点原地跳起三尺高,下意识就往桌子底下钻。
寇尘一愣,“这是?”
“这么快就回来了……”叶睿宁屁股重新移到凳子上,难掩尴尬,笑着将一根鸡翅递过去,“吃吗?”
寇尘掩上门走过来,径直坐到他对面,目光扫一圈桌面,“叫这么多,吃得完吗?”
“不是还有你嘛。”叶睿宁嘿嘿一笑,将自己只咬了一口的肘子、乳酪和鸡腿统统翻个面,装作一副整席的模样招呼他:“你也吃。”
寇尘倒是也不嫌弃,拿起筷子就吃,边吃边道:“这一桌一共多少银子,你等会儿给掌柜送下去。”
“嗯嗯,啊?”叶睿宁咀嚼的动作一顿,“怎么是我给钱?我可没钱。”
“巧了,我也没钱。”
“你没钱还带我来住客栈?”
“住完就跑呗。”寇尘丢下一块骨头,说道。
叶睿宁看着他脸色,一时分辨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说笑,但见其面色不虞,便没再同他纠结此事,嗤一声问:“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没找到那些胡人吗?”
寇尘给自己斟一碗水,“许是他们躲起来了,亦或者是还没进城吧。”
叶睿宁点点头,含着满嘴佳肴含混道:“那我们要等他们吗?”
寇尘端碗的动作轻轻一顿,心中无名火起。
方才他在外头找寻胡人踪迹,谁知竟跟暗卫李道奇迎面撞了个正着,这李道奇是自己的下属又是岐王的远亲,回去述职时一定会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岐王,岐王生性多疑,若再耽误下去恐生事端。
不过最让他多疑的,是李道奇从旦西道来,近几日这个地名多次出现,寇尘实在无法不多想。原本若青云阁中风平浪静,他还可以让他们替自己去查,奈何自己是外姓人又是初掌权,莫说遣人做事,面对那帮老家伙能保证不被弄死已经是菩萨保佑了。
寇尘烦得厉害,一仰头将水饮净了,砰地搁下碗去,“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咱们回京。”
“回京?为什么?”叶睿宁不乐意了,虽说跟着寇尘走南闯北,但他绑架自己的本质却不敢忘,恐惧和慌张让他呼吸骤停,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你不是来追查那些胡人的吗?怎的说回京就回京了?”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浑身发抖,“你见到谁了,还是你查出什么了?为什么好好的就不往下查了?”
寇尘被吵得头大,多日的劳累烦躁连同受制于人的憋屈被这份聒噪统统催化,他一拍桌站起身,“没有为什么。明日回京,没得商量。”
以前的时候,叶睿宁一被吓唬就会很听话,但这次不知怎的,他倒跟寇尘顶对起来。
“我不要进京!我就不要进京!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要进京!”他想起许商当初说的话,几行泪瞬间飚出来,梗着脖子跟寇尘喊:“我不要进京!就不!就不!”
寇尘额角青筋直跳,绕过桌子就要去抓他。
叶睿宁被追得窜到床上去,捞起枕头打他,“你敢!你敢!”他口里叫嚷着,被寇尘一把把枕头甩到门口,叶睿宁身子一歪,眼见要被抓住连忙从床尾跳下去,贴着墙边继续跑,“杀人了!杀人了!救命!救……唔!”
叶睿宁卖力扑腾着,但他怎么是寇尘的对手,刹那间被捂了嘴巴按在墙上,但他不服输,反手去掐他的腰。
寇尘眼疾手快擒住他手腕一拧,叶睿宁疼得身子立马绷紧了,伸着脖子发出一声屈辱的痛吟。
“还跑吗?”
寇尘余怒未消,声音从头顶沉沉地砸下来,震得叶睿宁后背发麻,他断断续续哽咽着,眼泪流了寇尘一手,但就是不肯回答。
真不知道这倔驴脾气用在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寇尘也是气急了,鼻梁皮肤一皱,屈起膝盖压在叶睿宁伤痛未愈的屁股上,一碾,叶睿宁一哆嗦,身体立马软了下去。
“还叫吗?”寇尘咬着他耳朵道。
叶睿宁被温热的吐息激得毛孔都炸开,寇尘发怒时的气场太有攻击性,宛若一条修长的钢鞭,虽是都能敲断人的脊梁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虽然反骨,但极其惜命,忙不叠地摇头。
“学聪明点,对你没坏处。”寇尘深吸口气,卸了力道。
没了他的支撑,叶睿宁当即跪落到地上,双手扶墙,满面泪痕。
寇尘在他身侧站着,听到他小声呜咽想哭不敢哭的声音,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矮身想扶他一把。
叶睿宁不着声色地避开了,自己撑着地面小心翼翼爬起来,一步一瘸地趴到床上去。
“……”寇尘后知后觉意识到方才的失态,但他刚才确实是气急了,现在冷静下来就觉得不是这么个事,于是硬着头皮走上去,问他:“要再敷点药吗?”
叶睿宁没理他,但也不敢再叫骂,默默地把头扭到另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