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红糖锅盔 - 珍馐记 - 咩咩桑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历史军事 > 珍馐记 >

129红糖锅盔

129红糖锅盔

知子莫若母,这当儿子的也是一样了解母亲的。

宋远脸色很不好看。

他在辽东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一旁的闵氏约莫三十岁的年纪,因保养得宜,养尊处优的缘故,就算是远在辽东也是肤色白皙,一副被人贵夫人的做派,她如今已有五六个月的身孕,肚子微微凸起,想必是舟车劳顿的缘故,脸色苍白,却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国公爷,您别生气,母亲想必是身体不适,今年的夏天比往日来的更热些,老人家苦夏也是常有的事,不碍事的,我们再等等就是了。”

她这话说的温温柔柔,她晓得,这屋里屋外可都是宋老夫人的人。

宋远拍拍她的手,只道:“真是难为你了。”

“如儿,你坐着好好歇一歇,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闵氏笑道:“您放心,我没事儿的。”

屋内伺候的是一个叫熊嬷嬷的老嬷嬷,熊嬷嬷是宋老夫人当初的陪嫁丫鬟,是除了陈嬷嬷之外宋老夫人最相信的人,如今宋老夫人不肯露面,她带着一众丫鬟上来奉茶。

见状,她心里不由得愕然。

当年保宁长公主进门时,她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别说嘘寒问暖,连个眼神都没给过,几年下来,就算是国公爷的心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乎了,她们私底下总说可能国公爷就是这个性子,不晓得心疼人,当初闵家姑娘来府上时,国公爷对她也算不上十分热络的。

后来国公爷娶了闵氏,一成亲没几日就去了辽东,如今看来国公爷对闵氏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连他们奉茶上来,国公爷也是先紧着闵氏喝,更是叮嘱再三,生怕闵氏有个什么闪失。

她心里直替故去的保宁长公主不值,可面上却是半点不显,笑着道:“国公爷几年未回府,怕是不大清楚,老夫人身子骨的确是不比当初,近日天气热,连饭都吃不下什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好在有大人日日陪着,这才得以宽慰老夫人些许。”

提起宋宴,宁国公却是无任何话要说要问,微微颔首,算是知道了。

等着熊嬷嬷回去回话时,自然是捡好听的说,说宋远急不可耐想给宋老夫人请安,夸闵氏温柔恭顺,体贴国公爷……听到最后,宋老夫人冷哼一声,“好了,你向来喜欢说好听的哄我,我自己生的儿子是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罢了罢了,琳琅还在这儿,我也就不给他老子难看了,要他们两个进来吧!”

宋宴将才也劝了宋老夫人几句的,他可是看出来了,祖母还是很惦念父亲的,如今只道:“您也等了父亲好几年,头发都等白了不少,这又是何必呢?”

祖孙两人说话的说话,宋远便携着闵氏进来了。

宋宴与宁国公父子之间关系向来不亲厚,原先保宁长公主在世时,他一年到头见不到宁国公几次,等着保宁长公主去世后,父子两人更像是仇人一般……宁国公在辽东这几年,父子两人连一封书信都未曾写过,可见父子之间的关系有多淡漠了。

宋宴并不是不知道礼数的人,站起身喊了一声“父亲”,至于闵氏,他却像是没看到似的。

母亲这两个字,他实在是喊不出口。

宁国公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心里也是有自己的思量的,闵氏虽是他的妻子,是宁国公府正儿八经的主母,但毕竟嫁给他之后就跟着他一起去了辽东,宁国公府上下的人对这位主母根本就不熟悉,处处以母亲与宋宴为尊,母亲不看重闵氏也就罢了,怎么连宋宴这个晚辈也是这般态度?

心里不悦归不悦,但突然回府,宁国公不悦之色并未表现在脸上,撩起袍子上前给宋老夫人请安,“母亲,儿子回来了,这几年儿子远在辽东,时时刻刻惦念着您,实在是儿子不孝。”

话毕,他更是携着闵氏一起跪下来给宋老夫人磕头,颇为感恩。

一旁的闵氏也跟着红了眼眶,嘴里说着什么“实在惦记着母亲”之类的话,猛地一看,夫妻二人是极为孝顺的。

若论真心,宁国公想必是有几分真心的,可闵氏到底有几分真心,那就不知道了。

宋老夫人宛若局外人一般,也不说叫他们起身的话,等他们戏演的差不多了,这才淡淡开口:“何必说这么多?若说惦念我,也没见你们多写几封信回来,每年你们不是不能回来,可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回来还是两年九个月之前,还是因为闵氏的父亲去世了,我说的可有错?”

她老人家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笑盈盈的模样?神色严肃极了。

宁国公向来敬重母亲,就算是方才一肚子不满,如今也只能陪笑脸,“实在是儿子的不是,从辽东回来京城实在是路途遥远,儿子奉了皇上之命镇守辽东,回京一次一来一回的要耽搁好几个月,儿子不敢冒这个险……”

“怎么,如今为了闵氏肚子里的孩子,你就觉得可以冒这个险呢?”当着满屋子仆妇的面儿,宋老夫人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实在是她老人家心里憋得很,“好了,这面儿也见了,安也请了,就回去歇着吧!”

得,这是下逐客令了。

宁国公面色一滞,正欲开口,谁知闵氏却是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心,他的画风马上就变了,“儿子这不是想多陪陪您吗?将才我听熊嬷嬷说您病了,这是怎么呢?可是请过太医,吃过药?虽说苦夏是常有的事儿,但也得小心自己的身子,若是病了,那就麻烦了。”

他与闵氏只以为自己那个小动作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坐在上首的宋老夫人与宋宴看的是一清二楚。

宋老夫人当即心里是更不痛快,淡淡敷衍道:“没什么大事儿。”

她生的儿子,她是最了解的,耳根子软,容易被人左右,当时先皇要将他送去辽东时,她就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耳根子太软了,太容易相信别人,一点城府都没有,留在京城早晚都会出事的。

可如今此情此景,宋老夫人只觉得儿子见在辽东时,闵氏没少吹枕头风的。

宁国公到底不是个善于长袖舞歌的,在自己母亲跟前碰了一鼻子灰也是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

闵氏笑着道:“母亲,您就别生国公爷的气了,在辽东时,他不知道多少次说想要回来看看您和琳琅,只是您也知道,辽东那地方向来不太平,有一次我们东西都收拾好了,说过两日出发,谁知道蛮夷就打了过来,当时国公爷难过的不行,说想念您,还想念陈嬷嬷亲手泡的大红袍,想念熊嬷嬷做的红糖锅盔。”

“我从小跟着父亲长在京城,除了辽东就没去过别的地方,可听国公爷说起荆州府的红糖锅盔,却也是馋得很……”

她倒是会做人,明知道陈嬷嬷和熊嬷嬷都是宋老夫人跟前得力的人,这明摆着是讨好两位嬷嬷,想要两位嬷嬷私底下替自己美言几句。

年纪大的人总是心肠格外软,讲究一个家和万事兴,她想的是没错,只是低估了宋老夫人的心肠。

伸手不打笑脸人,宋老夫人能当众对儿子发脾气,却不好当众给儿媳妇没脸,“熊嬷嬷已经多年没下厨了,既然你都说了这话,熊嬷嬷晚上免不得要给你露一手的,正好让咱们也沾沾你的光,再尝一尝熊嬷嬷做的红糖锅盔。”

熊嬷嬷连忙说:“老夫人和夫人瞧得上我的手艺,那是我的福气。”

屋子里的气氛这才微微好些了。

因宁国公与闵氏一路舟车劳顿,所以说了会话,宋老夫人便叫他们下去梳洗歇着,等着待会儿起来吃红糖锅盔。

闵氏见着宋老夫人眼角眉梢都带着笑,这才下去了。

等着他们一下去,宋老夫人面上的笑意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已经回来的陈嬷嬷递上了茶,她也是摆摆手说不喝,“闵氏倒是个不简单的,把你父亲拿捏的死死地,当初绝子汤动手脚的事儿只怕也是她动的手脚,如今回来只怕也是她的意思,你父亲的性子我实在太了解了,呵,真是……”

真是什么,她并未说完。

可宋宴想着这两个字应该是——窝囊,他道:“不管简不简单,在祖母您跟前也算不得什么,她的那点小心思,您还不是看得透透的?”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