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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言:“……”
鼻息间溢出一股气,宛言撇开头似乎很不愿搭理宁舟,但眼前的宁舟跃跃欲试,两眼放光,颇有随时都能再就地演说一万字的架势,于是宛言轻描淡写说出了原本这辈子都不打算说的事。
“你出事以后我去过你家几次,你妈妈逼我把你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她看着我删的。”
“我妈逼得?”宁舟眨了下眼睛,“哦,那没事了。老婆!”展开双手毫无形象的抱住宛言,狂蹭宛言脸颊,笑成一朵太阳花。
见宛言嫌弃她,她立即以每秒一百零八次的速度狂亲宛言的脸蛋,犹如钻井机凿地壳,要为祖国献石油。
护士女孩在车上看到这一幕,明白了什么,高呼着询问宁舟是不是不走了。
宛言往酒店里走,宁舟也就硬牵着宛言的手缠着回酒店,背对房车,宁舟扬声喊:“有些顺路的!回头别忘把老娘这个月工资打过来!有些拜师的!跑快点啊,慢了你可就拜不着了!”
护士女孩闻言,纤瘦的胳膊瞬间充满蓬勃的力量,直接举起40寸行李箱从房车上冲下来,宛如林黛玉倒拔杨柳夜上梁山。
“哈哈哈师父!等等我!”
酒店工作人员和车队里的人们大笑成一片。
宛言步履如风在酒店大厅里走,手臂上挂着一个白毛西装人形挂件,“我可没说要留下你,自己找地方待去!”
这地方也快算是无人区了,方圆几十公里根本没像样的住处,宁舟出去就得跟野狼跳disco。
宁舟软着声,脸紧贴宛言的脸蹭来蹭去,“别嘛老婆,你录用我嘛!”
“哦?”宛言进电梯,歪头避开她,眼皮都没擡的不屑道:“你会干什么?”
“我会开花!每天都给你开一朵出来,只给你一个人开。”宁舟笑着,境界中嘴里已经叼上了玫瑰花,如果宛言有开天眼的习惯这会儿是可以看到的。
然后宁舟一只手撑在宛言耳侧的电梯墙上,把宛言圈在电梯一角,看着宛言的双眼郑重而深情地说,“我……”
“……还会挑大粪。”
宛言听了闭上眼睛,好像强忍着什么,有些呼吸不畅。
“不瞒你说,本人已经在挑粪行业深耕两千九百多年了!”宁舟言辞激昂,一甩额前白毛刘海,“今天!我宁某人就要了这天下第一的虚名!怎么样?专业开锁疏通下水道。”
宛言深呼吸,拳头在暗处攥的微微发颤,足足忍有五秒,声音依然平静。“你还会开锁呢?”
“对啊,开锁其实很简单的,第一步,穿墙进屋。第二步,把门打开。”
……
短暂的会面葛东秦已经跟宛言敲定了主要合作项目的雏形,接下来由宁舟常驻宛言酒店里负责两个公司在这个地区具体的对接工作。
获得葛东秦那边大股资金的注入,宛言更加能放开手在这里大展宏图,不仅拉到一群赞助在这里建影视城度假区,还获得了相关部门的批准和支持要在这里建专门的修行道场。
酒店主体大楼旁边还有两排独栋,其中一栋宛言私人购入,作为在异乡的新家。
宁舟不请自来,入室抢劫般抱着行李搬进宛言家,五个卧室,她就每天非挤着宛言一起睡,被宛言大呼脸皮厚,骂她她就笑,打她她就跑,看宛言消气了又挤回到一张床上……
可每个清晨看到闷闷不乐醒来的宛言,她知道,老婆大约是哄不好了。
我爱你,但我不执着于你也不需要你。这是修行人都会达到的境界。
可一句话放在心里,说出来,说给别人听,是三件事。被人需要是人性的一部分,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发现或听到自己在乎的人不需要他,因此:
这句话放在心里奉行,是目标准则。
说出来,是信心不足,给自己打气。
专门说给别人听,是有意无意的攻击打压别人。
作为人类,宛言太过聪明,宛言太能分清宁舟是不是真的需要爱情,但又无法接受分析出的答案。
聪明人在人道总是可以更精准的分别和定义,获取更多资源,可也会因沉迷聪明带来的荣耀无法突破人道的认知。所以转眼间两个人住在一起快一个月了,和宁舟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不一样,主角在一起后还是有好多不开心。
宛言还是一看她就血压高,天天找五花八门的理由修理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从噩梦里惊醒,梦里,宛言总看见她一次又一次的被车撞飞……
“宁舟!”
又是深夜三点,宁舟突然被晃醒,看见汗湿了睡裙和头发的宛言正大喘着气趴在她身上,深夜里的宛言,潮湿的眼睛里满是抱歉的眼神,与白日里气场强劲的那个形象大相径庭。
如今宛言的内心在颤抖,好像在说:我的妻子已经开悟,而我却开始像个神经病,有时候她只是闭着眼,我都会怀疑她是不是死了。
“我在呢,我活着呢……”宁舟困得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宛言一如平时立即打开床头的灯,就着灯光仔仔细细地看着宁舟的脸,泣不成声。
有时想起的是宁舟因她而死,有时想起的是亲手杀宁舟,卑微与愧疚,总在夜里折磨人来来回回。
宁舟伸手拥住宛言,两个人就这么靠在床边看窗外的星星。
“即使这一生只是梦,我也会陪着你把这场梦做完的,我保证,等你醒来的时候我还在你身边。我保证,来世你要是又入轮回呢,我还会陪着你,做你的妻子。”
宛言在宁舟的悄悄话里渐渐安宁下来,心头刚有一丝暖流淌过,就听见宁舟继续在她耳边悄声说:“做你的母亲。”
正想起来拍给这家伙的脑袋,又听见:
“做你孪生姐妹,做你最好的朋友,你敬爱的老师,做你每个同学同事,做你每一任有始无终的女友……
做你的小狗小猫,做在你车上拉屎的小鸟,你开黑车我拉白的,你开白车我拉黑的……
做雨天能给你避雨的树,做你生病时要吃还顺便塞你牙缝的救命老山参……来世我要你从出生到死亡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我,我要独占全部的你。”
宛言双眼酸热,侧过脸吻了吻宁舟的脖子,浅淡的檀香又让她心酸想哭,“我不入轮回,我修行,咱们谁也别来这了。”
一只手抚去她额头上的冷汗,“好啊,那我们就要知道,自卑和内疚都是好东西。”宁舟拍着她的背,像儿时母亲唱着童谣哄睡,重新进入睡梦之前,她听见宁舟在耳边极轻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