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当觉得自己的人生走到谷底，再也爬不起来的时候，好运好像就会慢慢降临</p>
寇姗容从很早以前就知道，她不像姐姐跟爸爸一样，有做生意的天分，只对视觉媒体、平面设计有兴趣的她，要得到母亲的认同，很难</p>
在设计界里，要得到一份好的工作，靠的不只是实力，而是运气</p>
好环境、好上司，以及好相处的同事，可以得到这样的工作机会，可遇不可求</p>
她有好运气，透过闻人震介绍进入扬名国际的h.l设计团队，没多久便接到国际级大师的个展，并且漂亮的完成，在媒体上大大露脸，指定她企划、设计的案子就源源不绝的找上门来</p>
她开始累积了正面的名气，她上报、上新闻，不再是因为被狗仔激怒的失控咆哮，而是正面报导</p>
堡作顺心，她得到了成就感，也在设计圈内慢慢打响名气</p>
可是这样，还是不能让母亲满意</p>
“那些人也不过是图个新鲜，委托你设计，还不是因为你姓寇！你以为你有多少斤两，不要被夸几句就飞上天了”</p>
某次刚从日本回来的隔天，寇姗容赴母亲的约，到饭店里用早午餐，才刚坐下来，满心欢喜的想告诉母亲她这次赴日本的趣事，哪知刊登着她的照片的报纸立刻被丢到她眼前，她的好心情，被母亲的举动、指责，顿时烟消云散</p>
“我看啊，你还是快点把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工作辞掉，你不像你姐姐，不会做生意，脾气又差，你能帮阿震什么？工作辞一辞，回家，快点生个小孩！”</p>
母亲对她没有半点期望，因为姐姐太优秀，从来没有让妈妈失望过，所以她这个总是让妈妈没有面子的小女儿，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p>
她在意的事物母亲全都看不上眼</p>
“妈，我现在接洽的都是国际很有名的艺术家……”寇姗容疲惫的解释她的工作很有挑战性，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跟以前当设计小助理完全不一样，她有很大的发展空间</p>
但是母亲并没有把她的解释听进去，只用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那是能够赚多少钱？”</p>
她目前是加入不到半年的新人，她的底薪、津贴，加上接案分到的红利，对于一般从事设计业的人来说，是令人羡慕的高薪，熬夜到爆肝也心甘情愿</p>
但她是寇家的女儿，那样的薪资，根本不够母亲买一个柏金包、一套出席社交场合的晚礼服，累积财富的速度不够快，就是不合格</p>
“你不是很有意见吗？怎么现在又不说了？你看，被我说中了吧！你喔，就不能让我少操心一点，要我讲多少次，你跟你姐不一样，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安安份份，帮闻人家生个金孙就好了，虽然现在人家的长辈没说什么，难保以后……”</p>
因为她不像姐姐一样优秀，所以没有资格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吗？她说的话没有半点重要性，连同她的意愿，也同样不重要是吗？</p>
妈妈有没有想过，她是代姐姐嫁过去的？帮闻人震生个小孩，这种离谱的事情，妈妈怎么开得了口？</p>
为什么……不肯正眼看她的努力？她只是想要得到认同而已，有这么难吗？</p>
一股气梗在胸口，她窒闷得难受，不禁想，她到底在做什么？</p>
妈妈约她一同吃早午餐，她带着礼物雀跃的赴约，以为妈妈想通了，约她出来是想关心她</p>
妈妈是关心她没错……却不是她期待的方式</p>
一连串的责备数落，她不禁想，她真有这么差劲吗？什么都做不好，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生小孩？！</p>
“你现在会觉得我罗唆，但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已经嫁人了，不比在家里，哪还能这么任性？闻人家不缺你这份闲钱，把工作辞了，生个小孩，如果是你姐姐……”</p>
姐姐、姐姐，姐姐逃了，近半年来音讯全无，但妈妈还是心心念念着优秀的姐姐，那留在这里，受尽委屈也得不到妈妈认同的她呢？</p>
寇姗容无法再装作不在乎的撇嘴，忍无可忍地顶回去</p>
“我当然跟姐姐不一样，她比我聪明”她放下刀叉，望着大厨精心烹调的美食却食不下咽，接着站起身，努力维持好态度，但是好难，她愤怒又伤心，全身都在发抖“她聪明到丢下一切就跑了，优秀到现在派出去找的人都找不到她，只有我不够聪明、不够优秀，还留在这里跟你吃饭！”</p>
这一番发泄性的发言把气氛搞得更僵了，太生气的她没有多看母亲一眼，转身就走</p>
哪知道一转身，就看见闻人震他怎么也来了？</p>
“妈临时找我出来，但我因为要先交代助理接手工作才能离开公司，所以比较晚到”闻人震一眼就看出她的表情不对劲，而刚才她那番情绪性的宣泄，他当然也听见了“等很久？”他握住她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拉她回位置重新坐下</p>
寇姗容撇过头，一句话都不说</p>
“你看看她，什么态度！”寇太太见女婿来了，一个劲的数落女儿</p>
闻人震没有回答，只是笑</p>
而寇姗容故意扭过头，不理会母亲，可其实她很后悔——看她乖乖还留在这里没有离开，就知道了</p>
“阿震，你别只是笑，容容就是被她爸爸宠坏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也不会多想一想！你啊，别老是宠着她、顺着她，她那份工作——”</p>
“很好啊！”听出问题症结点的闻人震，在岳母再度提到工作时，他马上打断她“容容的上司是我的老同学，我才会介绍容容进去，她表现得很好，让我在老同学面前脸上有光”</p>
“是……是这样啊”一听他说工作是他答应的，寇太太的气焰就消了大半“可她做那份工作能赚到多少钱？还不如回家，快点生个孩子……”</p>
“不急，容容还年轻，再多玩几年无妨”寇太太“特别的”关怀方式，闻人震自有应付方式</p>
寇太太听了，态度一软，“你这样宠老婆，不怕其他人笑话？”</p>
“疼老婆有什么不对？岳父疼老婆是出了名的，比起岳父，我还差远了，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妈，你说对吗？”闻人震笑笑，回答的话语看似在说笑，实则有别的意味</p>
如果岳母真的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理应会想起自己身为一个母亲的本分，理解到女儿幸福才是最大的快乐</p>
“那么，我说要带容容去约会，妈你不会生气吧？她去日本工作一个星期，我也是到现在才看见她，可以让我把老婆带走吗？”</p>
“去去去，烦死了！”寇太太被逗笑了，急忙挥手打发他们走</p>
闻人震握起寇姗容藏在桌下的小手，在岳母面前十指交扣，感情很好的一同离开直到走出饭店，坐进闻人震的车上，她立刻甩掉他的手</p>
虽然她这么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他还是会感到有点怔愣，看着空空的手心，上头留有的余温，很快便感觉不到了……</p>
手握成拳，她留给他的余韵，还是消失得太快</p>
“现在，要我送你去上班，还是找个地方让你消磨一整天？”不想给她压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冷淡疏远，很快便调适好心情</p>
寇姗容坐在副驾驶座上，面向窗外摇摇头，就是不看他，只是闷闷的说了一句，“刚才……谢谢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