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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鞭炮响

年节鞭炮响

九曲十八街自绣坊街和鬼市街口的绣坊桥开始,成蛛网状向四周蔓延,登加河左侧是沿河而下的马道街,以及绣坊街的入口,十八街都以这里为中心往外扩大。

而登加河右岸,是九曲街弯弯绕绕的小巷,每一曲都联通更多的小巷小街,如蛛网,如迷宫,不是皇城土生土长的人很难搞清楚怎么回事,而正因为这些曲径通幽却又没有死胡同,仿佛怎么走都能走出来,行人交通也是大大方便,往来各有回路。

大年二十九,钰谨在石伯牵线搭桥下,跟着一个憨厚的老伯在九曲街正街靠西的位置,寻到了一处大小合适的铺面,这里距绣坊桥转两条街就到了,左侧又同时联通了六方街和向南的官道,交通便利却不吵闹。

快要年节了,店主在租金上也给了议价,钰谨对这个铺子相当满意,命人早早放了鞭炮,将绣坊的牌子挂起来。

“云迟绣坊。”李念山念到,摇了摇头,“钰姐姐,你起的名字不够雅。云迟二字倒是不错,可是把绣坊二字也放到名字里,就显得俗套了,你看长锦,永新,红缎里,哪个名字里有绣坊二字了,可大家都知道他们做的是绣坊的生意。”

“那是因为,他们做的是你们的生意,并且名气已经起来了。”钰谨笑道,“我一家新开张的小绣坊,门面又低调,若不把我的生意放到名字里,谁会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再说了,我的目标客户,不止是有你们这些高门大户,还要做些没有爵位的暴发户的生意,他们要衣裳款式能跟得上你们的潮流,名字却喜欢简单直接。”

李念山点头:“好吧,钰姐姐你既然这么说。不过,你以后还要我帮你接单吗?王朝松还是没有忘了你,可你出了事,曹二伯又说你去了若羌,他拗不过家里大人,正月里就要娶亲了。”

钰谨笑了笑,拉着李念山进屋看:“娶亲是好事,不过他没有请我,我就不给他随礼了。这里我会雇一个掌柜,接市面上的生意,我就深居简出的,你若还愿意帮我,就可以接着,直接来找我。不过你要告诉他们,我还没有从若羌回来,只是寄给你的式样,指定云迟绣坊来做的,若他们看得上,直接来云迟绣坊下单也是可以。”

李念山又问:“钰姐姐,我听说前几日,叵罗的九王爷回曹家送回了曹三哥的尸骨,他有没有问你的下落?有没有寻你的仇?”

钰谨看着李念山,心想,如果他当日也去了皇宫,该能一眼就认出,金逍是陪着他吃过饭喝过酒的自己的金主,若是那样,不知道事情会不会又变得不一样?

钰谨笑笑:“他并没有寻我的仇。他告诉二伯,他的妹妹刺杀了我哥哥,我也为哥哥报了仇,金家和曹家从此两清,各不相欠了。”

李念山松了口气,道:“那你便不必再隐姓埋名,可以光明正大做生意了呀!”

钰谨遥遥头:“奉年没意思,很没意思,我现在只想赚钱,不想抛头露面。”

李念山又想到了什么,问:“钰姐姐,你的金主,那位萧九爷呢?他已回了北疆一年多,也没再听到他的消息。云迟绣坊,可还是他给你投的钱吗?”

钰谨笑了笑:“萧九爷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俱往矣。现在我有了新的东家了,这家店,就是新东家给钱起的。”

李念山若有所思地看着钰谨点了点头:“哦,钰姐姐,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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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里来忙着定牌匾,看铺子,下定,面掌柜,忙起来时,钰谨发现的确思念楚慕云的时候少了,连金逍都只想起来过一次。

原来治疗爱情的伤,果然要靠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忙事业。有了自己可以把控的事,才能拿回人生的主动权,才会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定下九曲街的铺子时,原本屋里有一只躲避风雨的流浪猫,钰谨把铺子收了,它便无处可去,钰谨把它带回了家,给它取名阿乖。

大年二十九的晚上,钰谨让小红查了查囤好的鞭炮,早早关了院门,大年三十她要去曹家赴年宴,那是一件很需要社交能量的事,钰谨想要早些休息,积蓄能量。

天刚刚擦黑,又下起雪来,明日的路又要不好走了,钰谨不禁皱眉。

有人敲门,小红开了门发现是陶谦,脸上微红,陶谦也不好意思地对小红说:“我想请钰谨姑娘过去漠园一趟。”

“钰谨姑娘,家主病了。”陶谦重复了一遍。

钰谨正捧着一壶茶,在屋里抱着阿乖发呆,听到陶谦说楚慕云病了,不禁愣神,擡头问:“家主自己就是大夫,他病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陶谦叹了口气道:“钰谨姑娘,其实你搬回珠玑巷前一日,家主就病了,但他不想你担心,硬撑着不叫你看出来,也不让告诉你。家主已经自行配了药服了,可他前夜起高烧不退,也不要我服侍他,总说再熬几日就能好了。可我……我觉得也许钰谨姑娘去看看家主,他会好的快些。”

钰谨心中一涩,又是担心,又是生气,半晌无话。

陶谦急道:“钰姑娘!你一走,家主不再为你殚精竭虑,不必每日考虑你身体恢复如何,可能正是这样,才一下子病了。你就去看看他吧!”

钰谨擡头道:“谁说我不要去了。”

钰谨又一次来到漠园熟悉的小院,推开楚慕云的房门,轻轻关上,走到他榻边。他像是在熟睡中,钰谨回忆起种种,忍不住脱靴上榻,将床帏放下,掀起楚慕云的被角钻进去。

楚慕云身上很热,钰谨本已燥热的体温倒是对楚慕云好似降温贴,楚慕云转身,将钰谨熟练地拥入怀里,闭着眼睛,朦胧中轻唤了一声:“钰儿!”

就是这个熟悉的怀抱,过去的十五个月里,钰谨都记得。

她熟悉了他在自己高烧不退时,心悸噩梦时不离不弃的陪伴。最初是片段的记忆,后来体内的毒越来越少时,钰谨能清晰记得所有,他的呼唤,他的沉默,他为她念的书,她都听得见,他每一次拂过自己脸颊,为自己别在耳后头发,她都感觉得到。

可为什么,他在自己清醒时,要这么克制?

钰谨抱紧楚慕云的腰,祈求他不要醒来,好让自己再贪恋一下他的感觉。

“钰儿?”楚慕云喃喃道。

钰谨又往楚慕云的怀里钻了钻,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心又开始一阵阵揪疼。她知道,他要醒了,下一秒,他就会推开她。

“你病得这么重,却不告诉我。”钰谨小声道。

楚慕云像是醒了过来,轻轻试着推了一下钰谨,钰谨却像是要报复他,重重地把他的腰环得更紧:“你病了,这次你推不开我了。”

楚慕云无奈地轻声笑了笑,任由钰谨放肆地搂紧他的身体,叹了口气,心疼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发,问:“钰儿,你何时来的?”

“我早就来了。”钰谨抽泣,“我自前年春天,第一次见到你时起,就来了。可我一直要站在你面前,你却总看不见我。”心里痛得厉害,忍不住要蜷起身子。

“你怎么了?”楚慕云问,去摸她的手腕。

钰谨把他的手一把甩开:“你自己病成这样,还要给我把脉?”

楚慕云不再动作,也不再说话,任由钰谨心情平复后,擡起头问他:“楚慕云,我搬走这么多天,你想过我吗?”

这还是钰谨第一次这样称呼他,漏夜只有桌上一支孤单的蜡烛,烛光越过层层床帏透了一些到榻上的黑暗中来,但很快被巨大的沉默淹没,楚慕云没有言语。

钰谨支起上身,稍稍离楚慕云远了一些,犹疑地问:“你不会……是我父亲或者母亲散落在西域的私生子吧……”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楚慕云忍不住道,被气得咳嗽起来。

“那就好。”钰谨松了一口气,又躺下,往楚慕云身边靠近了些。“可是你对我这样好,又为什么总是把我推开?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钰儿。”楚慕云叹了口气,还是不着痕迹地离钰谨远了些,轻声问:“金逍,是你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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