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第126章
米哈伊尔是个孤儿,大概在他十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因为颓废的酗酒行为耍酒疯,又因为生活的压力互相指责彼此,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支离破碎的国家映射的就是米哈伊尔如今支离破碎的家,年仅10岁的他就连孤儿院也去不了,只能在街上到处讨生活,无人管教的他除了每天在学校游手好闲以外,根本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书本上曾经讲述过的各种美好的未来,在他青春少年时期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街上到处都是剃了光头的不良团体,更有的人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出去卖光荣的徽章,就在米哈伊尔以为自己也会像其他混混那样混沌迷茫的死去之时,他遇见了生命中的贵人。
那是个军官,军官看中了米哈伊尔天赋异禀的身体,觉得他是个当兵的好苗子,正巧现在正是征兵的时刻,国家又要出去打仗了,那个军官就这样以吃饱饭的由头将米哈伊尔带进了军队之中。
也就是在军队之中,米哈伊尔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教育,在这里,他吃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口肉,老兵教导他不要饮酒和吸烟,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虽然周围的大家这么教育他,可上了战场后,看到与教育截然相反的事情,米哈伊尔十分疑惑。
他去询问年长者,可那些年长者每次说着说着就会流下眼泪,他们说这个国家以前不是这样的,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去做这么残忍的事情,为什么要违背当初的理想去伤害别人,最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往往结局是不欢而散,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战场是残酷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米哈伊尔看着一个又一个战友死去,看着战友结婚然后又死去,看见战友的妻子开始痛苦的守寡和思念丈夫,看着国家开始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看见终于有人看到他们这群即将被遗忘的士兵并且给了他们一个保证,米哈伊尔感觉自己看到了太多,仿佛身处一个无法被真正看清的漩涡中任凭时代的浪潮冲刷。
美丽国的人总是洋洋得意是它们打败了自己的国家,但米哈伊尔心中有另一种想法,别看美丽国现在很得意,或许几十年,甚至一百年以后,下一个解体的就是他们了。
米哈伊尔从新人成长为了小队的队长,存活下来退伍的老兵们偶尔会在夜晚时分聚在一起讲述过去的故事,诉说着曾经这个国家有过多么美好的理想,不论种族与性别,大家都像一家人,吃着大锅饭,谁也不会憎恨彼此,仿佛人类的未来会是探索宇宙一样。
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加加林的故事被米哈伊尔熟知,他在持续不断地残酷战争中开始有了憧憬,如果人类的未来真的在宇宙,会不会就不会有残酷的战争与饥饿了呢,他又是为了什么在战斗呢。
理想与现实的残酷交织,终于米哈伊尔察觉到了一直以来被他频繁忽略的情况,有些被教育过伟大理想的战士忍受不了分裂的生活选择了自杀,他的战友和同伴正在变的越来越少,不是死在战场上,就是死在家里房梁上的绳子上。
“贪婪是很可怕的,所有人的美好愿望都在人性的贪婪下无所遁形,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被背叛的原因。”带领米哈伊尔进入军队的军官如同父亲一般关爱着他,军官手中举着伏特加瓶子,询问米哈伊尔喝不喝酒。
米哈伊尔摇了摇头,“喝酒对身体不好。”
军官仿佛在看某种奇特的生物,“现在这个糟糕迷茫的时代,谁不喝酒,只有你,你是虔诚的信徒吗。”
“我也不信教,不过我看过马克思。”
“什么马克思,现在还会有人看这个吗,已经过时了,莫名其妙的小鬼。”军官不再多说什么,过了一会后,这名硬汉流下了热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当年我带来了这么多小伙子,只剩下你了。”
多年过后,残酷的战争依旧是很多士兵心中的梦魇,但在不停战斗的过程中,米哈伊尔对自己的未来更加坚定起来了。
他想成为如同过去先辈一样,在这个黑暗的时代成为蜡烛,去拯救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国家连年经历战争,很多地区的人会因为没有自保能力被残忍杀害,他身子因为常年战斗磨损严重,但是他有嘴巴与脑子,可以教人们如何生存,这不是为了什么理想,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他的行为收到了多方的赞美,但赞美与关注并不是他最想要的,认真研究的话,其实米哈伊尔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或许是想要离前辈所说的理想更近一些,这样也能衬托他如同蚂蚁一样的生命是有意义的。
迷茫的少年成为了迷茫又带着苦修意志的中年人,他从前线退下后,无法与任何陌生人产生正常的链接,不交友,不喝酒抽烟,有同样退伍下来的同胞想要给他介绍一个女孩,米哈伊尔也都拒绝了,他认为自己不适合与任何人产生链接,在外人眼中,米哈伊尔性格古怪阴晴不定,有时候在人多的地方待着不舒服,也不说为什么就直接离开,搞得同行的人会很尴尬,米哈伊尔知道自己有问题,但他就是改不了。
融入社会失败后,他明白了,自己的真正归路是战场,他无法和其他人一样过上普通平凡的生活,常年的战斗让他越发像个机器,但他并不喜欢自己这幅样子。
米哈伊尔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如果我变成了真正的机器,谁还会看我的灵魂呢,我的灵魂如此炽热,并没有出卖给任何人。”
两年后,诡异降临,每个国家都会被随机选中一个人类成为玩家,全球所有国家失败过一次,米哈伊尔和自己培训的几个员工躲在模拟战壕中支撑了几个月,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成为了第二次被选中的那个玩家。
在这场涉及到全世界生死存亡的时刻中时,米哈伊尔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他认为自己确实是一个很好用的工具,如果需要自己完成任务去厮杀的话,他应该可以做得很好,事实证明,米哈伊尔确实很厉害,他闯过了一关又一关,还认识了同样第二批选中的其他玩家。
明明与诺顿同样身为士兵,却有着不同的思考方式,诺顿整个人更加外放,精神病也是比较外放好懂的,但是米哈伊尔,他是个沉默的人,什么感受都不愿意与任何人说起,就连他的上司也搞不懂这个中年人在想什么,有了诺顿高调叛逆的前车之鉴,米哈伊尔的上司对他也有了一些防备,所有国家都怕自己的玩家突然在现实中搞事情。
看着一群找他谈话叽叽喳喳的人,米哈伊尔突然有些恍惚,仿佛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视角变成了第三人称,要说爱不爱国家,他当然爱,这片土地对于他这种年幼孤儿来说就是母亲,军队又给了他第二次新生,让他尝到了肉和松软面包的滋味,他爱这里的所有人,但是为什么,一切都在逐渐变化,仿佛依旧记着理想乡美好的只有自己一样,所有人都在向前看。
米哈伊尔无法理解,为什么人们愿意给资本家压榨,为什么大家要为了吸引别人眼球获取一个赞去做各种危险奇怪的事情,为什么人们要互相仇恨彼此,为何无法成为朋友,就像以前那样,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与希望,那该多好啊。
米哈伊尔明白了,他病了,战场上带下来的病,原来他是如此心思敏感细腻的人吗,如果不在意不思考变成一个蠢货或许还能活的开心一些也说不定,可惜米哈伊尔就是如此纤细性格。
“你是第一个找到我这里的,其他玩家都在科室里挣扎寻求存活的关键,你却直接挂号找到了我。”痛苦天使化出原型出现在病房中,它端详着平静的米哈伊尔,突然十分好奇的问:“你得到的奖励是改造自己的身体吗,但是你的心脏还是活的。”
“比起医院的主人,我更像是一个能够帮助别人实现愿望的存在,我喜欢看人们实现愿望后幸福的样子,你的内心很压抑又很迷茫,没有朋友吗?”
在医院主人展示了自己的奇迹后,米哈伊尔彻底信服了,痛苦天使说他可以尝试性的许愿一次试试,米哈伊尔许了一个很难完成的心愿。
10岁生日那天,他的父亲久违的没有喝酒,是清醒状态,母亲也没有拖着疲惫的身体出去接客,两个人坐在午后的阳光下让他过去,然后米哈伊尔的母亲给他脖子上戴上了一条自制的项链。
可惜没等他感动多久,他那父母又打起来了,母亲因为怀了客人的孩子,父亲大发雷霆,他们家没有钱让母亲去堕胎,父亲又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工人的身份,他本应该自豪的,母亲也双眼通红的吵闹,为什么生活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也曾经是纺织厂的工人。
项链被父亲扯断了,碎裂的绳子掉进了下水道中,就连母亲自制的铁片小狗也被愤怒的父亲踩了稀巴烂。
可是那条项链居然被痛苦天使握在手心,“这是你的东西吗?”
上面带着体温,还有父母身上的味道,一股难闻的酒味。
这简直就是奇迹。
这个世界有奇迹吗,米哈伊尔觉得奇迹现在就在他的眼前,如果痛苦天使真的可以实现他真正的愿望,那么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中年人麻木的内心此刻重新焕发了生机,选择倾尽所有热情成为一个勇往直前的蠢材。
存在于病房外面的世界其实就是个巨大的迷宫,虽然是一层一层的走廊,但是仿佛没有尽头一样,里面充斥着僵尸与各种奇怪的昆虫,偶尔他还会在地上看到散落一地的零件与衣着鲜艳的怪异尸体,这些尸体就像是路标一样指引着米哈伊尔前进,他几乎没有走过重复的道路,但就是找不到愿望之门。
如果愿望之门这么好找,痛苦天使也不会说这是一场番外的小游戏了。
迷宫往深处走去,脏乱的奇怪物件越来越多,渐渐地,熟悉的医院走廊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不能详细描述的里世界的风景,走廊墙壁变成了可以蠕动的肉,米哈伊尔猜想,这个迷宫肯定是存在诡异世界与正常副本时间的交叉点里。
丧尸与各种昆虫从墙壁窜出来,为了能够根据地上如同路标一样的尸体找到正确的道路,米哈伊尔成为了一名潜行者。
画面一转,我已经站在了迷宫门口,痛苦天使告诉我,只要前往走廊的尽头,我会自动进入寻找愿望之门的迷宫中。
“你在微笑,是已经想好了实现的愿望吗?现在开始想,等许愿的时候就不会想不出来了。”
我没有搭理对方直接走进了走廊尽头,我哪是思考愿望啊,我是在想,到底要如何才能找到愿望之门,然后摧毁它。
或许我真的是一个内心虚无的人,没有特别的欲望,唯一在光明医院想要做的事情就是通关,痛苦天使的目的肯定不仅仅是帮助我们完成心愿这么简单,它肯定有别的目的,所以为了能够尽快通关这个副本,我决定先米哈伊尔一步找到愿望之门,然后摧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