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状况和想象的不一样，阿睿以为一个被治理到烂掉的国家，市容应该糟透了，但入眼所见却是马路宽阔、铺得平平整整，两旁的店铺气势恢宏，半点看不出这是个穷困国度，难道吕筝给的讯息错误？</p>
吕筝先前已把顺亲王府、言氏家族、易风堂、当朝局势……全数为他分析透彻</p>
在这世代，一个男人能成为王爷的幕僚，那得有多大的本事</p>
现在，他正跟在阿睿身边</p>
小希上朝前，命张晴负责为阿睿解惑，凡是他想知道的，不论是府里大小事或人物背景，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数告诉阿睿；而阿睿有任何要求，不得拘束，必须尽力满足</p>
既然小希不能装失忆，那么让阿睿探听府里上下再转告她，成了最快捷的路</p>
小希说“从现在起，阿睿是府里第二个主子，谁都不许轻慢”</p>
听见没，是第二个主子，比什么王夫、亡夫的，都排得更前面</p>
这道命令让阿睿很满意，却也让张晴心生怀疑，尽避如此，她也不敢质疑王爷的决定，因此张晴知道的，阿睿也全明白了</p>
下了马车，阿睿和吕筝缓步在街上逛，身边往来的人皆穿着绫罗绸缎，女子身上环佩叮当，往来马车雕着繁复纹饰，连马背上的鞍替也缀着宝石，处处透露出富贵景象</p>
阿睿疑惑的道：“吕先生告诉我，百姓穷困、民不聊生，现在看来，似乎是先生形容过度”</p>
“阿睿有所不知，这是女帝在两年前颁下的政令”</p>
“政令？”</p>
“据说是女帝微服出巡，被乞丐团团围住，受惊之后，颁下政令，令城中百姓若没有绫罗绸缎可穿，便不能在街上行走，若盖不起恢宏住宅，便不能在城里居住</p>
“因此住在京城里的平头百姓，若穿不起绸缎、住不起高门大宅，只能卖掉房子搬到城郊居住，而那些想炫耀财富、提升身份的，纷纷搬进城里，把房子扩大再扩大，几年下来，便成了阿睿眼中所见的模样</p>
“上行下效，现在不少州县也都跟着这么做，于是城里光鲜亮丽，城外凄风苦雨，简直是两个世界</p>
“城里城外的人几乎不往来，连大夫也分成上中下，唯有粮米、工具，不得不借重下等人的手来产出，不过这些通常是府里的仆人出面接洽”</p>
一国两制啊，这位女帝还真有创意</p>
“王爷在城里赚饱富户的银子，而易风堂只和穷人打交道，由于两个世界的人不相往来，因此易风堂已经开办五年，朝廷依旧没有发现”阿睿推测道</p>
“富人鄙薄贫民，连往来都觉得低了身份，怎么会去探听穷人之间的组织”吕筝很满意阿睿的举一反三，王爷从哪里寻来的这号人物，如此精明、如此能耐，有阿睿相助，王爷必成大业</p>
只是，令人疑心的是……阿睿似乎对大盛的事一无所知，难道他不是大盛王朝的百姓？</p>
无所谓，只要他肯襄助王爷，而王爷又愿意对他言听计从，那就足够</p>
“阿睿，我有件事想请教”</p>
阿睿浅哂，“吕先生请说”</p>
“惠州城内淹大水，富户纷纷奔逃至邻州，如果是阿睿，这当中可有能经营之处？”</p>
这是考校的意思了？阿睿微笑问：“先生要我在这儿为你分析？”</p>
这话代表……吕筝眼底放出精光，双手一摆“阿睿请”</p>
他领着阿睿前行，进到一家招牌上写着“食尚玩家”的饭馆，现在不是饭点时间却是高朋满座，难道这里也流行早午餐？</p>
这还不算怪，更怪的是……阿睿四下张望，发现这里的装潢采欧洲贵族风，难道大盛王朝已经开放航海贸易，已有西方文化流入中原？</p>
“请教吕先生，大盛是否有开放航海贸易？”</p>
吕筝再次惊艳，他居然知道这间饭馆采用西方建筑？那个遥远的西方国度，只有主子才晓得……阿睿绝对是个人才！</p>
他想起主子所言：待大事竟成，我第一件要做的便是男女平权</p>
到时加诸在男人身上的种种限制尽除，有能力的自可闯出一番天地，以阿睿的才干，必居大位，这号人物不结交，要待何时？</p>
吕筝笑道：“先帝本有意开放航海贸易，此事由明玥公主主导，听说当时有许多事已经开始筹备起来，可惜先帝驾崩，新帝继位，此事便搁置下来，否则……大盛国力不止于此”</p>
阿睿听明白了，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没想到盛明珠竟然“优秀”成这样，前人种的树不好好养着，反而迫不及待砍了当柴烧，目光如此短视，只想取得一时温暖，从没想过大树烧光后，只会剩下灰烬和土石流</p>
不过，既然西方文化尚未传入，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木桌、蕾丝、抱枕、中古世纪的沙发，还有……小提琴和排餐？</p>
“阿睿请，我们到楼上包厢”</p>
阿睿点点头，不管是楼梯或栏杆，都是很西方的装潢，连墙上挂的都是实物素描，这样的画风，在这里……正常吗？</p>
“阿睿不喜欢？”</p>
他摇摇头“很特殊，没看过这样的桌椅摆饰”</p>
“没错，这间饭馆卖的就是‘特殊’二字，京里的贵人都很喜欢，即使一人餐点要价十两银子，贵人们还是趋之若鹜，二、三楼的包厢，更是必须在几个月前预定，否则一席难求”</p>
“既然是要几个月前提早预定的地方，吕先生莫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会认识在下，与在下同游，否则……”</p>
吕筝怔住，一点点不经意流露的错处都能让他逮到，这人心思未免太细致</p>
笑开，他回答，“什么都瞒不过阿睿的眼睛，这间铺子是王爷旗下的产业”</p>
“是易风堂旗下产业还是王爷旗下产业？”</p>
他问得咄咄逼人，吕筝无法招架，他明明对阿睿说，易风堂背后的主子是王爷，他怎不相信？是哪里露了馅？</p>
答不上话，他只好转身推开门，对阿睿说：“你坐坐，我马上过来”</p>
阿睿比了个请的动作，走进包厢里头</p>
朦对了！吕筝的反应让他确定自己没有猜错，易风堂的老板肯定不是盛明希，又或者……或者顺亲王旗下的一堆铺子，也有高人在背后操作，否则平庸的盛明希，怎么会突然精明起来？</p>
环视包厢里，一张长桌，是四个人的位置，四把造型典雅的椅子，两两相对，临街的墙上有一扇窗户，窗外砌了一块小台子，种满紫色小花，窗户上面挂着一串铜制的风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