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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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辆吉普车停在一个小院前,牛柏没等司机,自己推开车门,冲着对他敬礼的警卫员摆摆手。
警卫员默默放下手,脚尖一转,重新站回原位。
牛柏戴上手套,眉间皱出山包,点燃一根特供香烟,抽了两口。
和他一起下车的,戴着金色铭牌,一身白衣的中年男人挥手驱散飘到自己跟前的烟雾,紧皱眉头,“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什么时候进去?”
牛柏乜他一眼,浑然不在意他的不满,扬扬下巴:“魏一刚醒,严主任要是不怕惹到它,就尽管进去,现在就去。”
他对研究院某些人真是看不上,研究院捅出来的篓子,还要让他们跟前跟后擦屁股,尤其是这个严市源。
当初周木止的事儿,就数他和他爹蹦的最欢,但凡当时手段柔和一些,他们也不至于落到这么被动的境地。
另一个头发花白、衣着朴素的老人絮絮叨叨:“小严,这么久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会儿,急什么,再急你爸也不可能被放出来。我得提醒你啊,今天最好态度好一点,不然我怕你也被弄进去……”
严市源被念得脸色铁青。
他做前沿ai技术研究,他爸是蓝星人工智能研究所的所长,让他从大学风光到研究院,不到四十,就借着他爸的力当上a市官方ai研究所主任,没想到他爸临到老,会栽在一个刚上大学的小子身上。
牛柏望着他不服气的表情,嗤笑一声,对这种认不清形式的人,他懒得多说,也根本不想了解这些蠢货的脑回路。
说实话,他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周木止在魏一手里深度学习,激发出超乎寻常ai的创造和思考能力,研究所知道这个情况,就不能先好好调查,坐在一起商量商量吗?
还不是看小孩儿没有背景,欺软怕硬,名义上是回收,实际就是明抢。
可惜当时,国内对这种情况没有明文规定,小孩只能吃个闷亏。
抢就抢了,人家小孩儿想再见见一手喂起来的ai,反而被以为是不愿放手,还雇人威胁,好端端的一个小孩儿,上的还是国内的顶尖大学,前途无量,就因为这点破事儿,被捅了十几刀。
要不是周木止挣脱研究所的控制,照这小孩儿在家里爹不疼娘不爱奶奶重病在床的架势,恐怕早就没命了。
牛柏这样想,也并不是赞同周木止的极端做法,只是就事论事。
况且,这半年来,为了魏一,周木止和军方保持合作,帮了他们不少忙。
当初造成的损失,周木止在兼顾多方事务的状态下,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就为他们尽数弥补,无论是谁,都对他这种能力感到心惊肉跳。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周木止不受控制,继续存在于他们国家,这并不是牛柏所希望的。
但是他们已经失去了控制、或者平等合作的最佳时机,只寄希望于周木止看在这半年来他们尽心尽力的份上,不要再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全城运转瘫痪的景象仿佛就在昨日,牛柏抽了最后一口,按灭烟蒂,扔进了车上的垃圾箱。
他没再抽,还得留时间在门口散散气味。
执行任务前,他们对魏一的资料倒背如流,里面第一条就写不喜欢烟味。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警卫员身上挂着的对讲机忽然滋啦响了一声。
年轻的警卫员心里一突,立即将对讲机捧在手上。
他是第一次在这里站岗,听过周木止那个——所有涉及网络的设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的传说,但听过和亲身体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在众人带着或忌惮或畏惧的注视下,周木止的声线从里面传出。
“牛长官进来,闲杂人等各回各家吧。”
牛柏手疾眼快,拦住了还想冲上前的严市源。
严市源嘴角僵硬,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周先生,我听说魏一醒了,想来亲自给他道个歉,对于之前我父亲的冒犯……”
牛柏的脸色黑沉下来,铁钳一样的大手一把抓过严市源,让警卫把他押上车。
还想避重就轻,你爸都花钱杀人了,还在这儿‘冒犯’,哪天把你头撅了说一句冒犯当道歉行不行。
周木止叹了口气,语气中透出几丝遗憾:“本来是想让你和你爸当面和我的主人道歉,但他拒绝了,所以从现在开始,牛长官,麻烦尽快走程序吧。”
半年来,周木止为魏一苏醒后的事做了不少准备,他对上面的要求之一,就是留那些害了魏一的罪魁祸首们一命。
不是不想让他们死,只是如果他的主人对大仇得报没有丝毫实感,那该是多么令人遗憾的一件事啊。
可惜,刚刚他对魏一提到这件事时,魏一端着粥碗匪夷所思,问他:“难道还要我亲眼看着他们行刑吗?那我心理阴影岂不是更重了。”
周木止又叹了口气。
牛柏知道周木止不是人,但周木止模仿人模仿的入木三分,就连叹气时的音调和情绪都和人一模一样。
这种恐怖谷效应,让他一个见惯战争血腥的人都毛骨悚然。
这种惊悚感,持续到了他亲眼看到魏一。
魏一见到牛柏,眼睛一亮:“牛大哥,阿森哥和小林哥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这小孩还是这样,眼睛明亮纯净,没有因为那些事变得戾气横生。
牛柏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俩本来也想跟着,但你刚醒,我担心他们打扰你休息。”
这是客套话。
今天情况不明,尽管和魏一在人工构建的精神世界相处了很久,但谁都不能确定,等他回忆起在现实经历过的事后,能否继续保持一颗平和的心。
简而言之,他今天来是有任务在身,这种级别,哪可能让那俩小子跟着。
不过一看魏一的表现,牛柏知道,今天的事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