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第六十七天

营业第六十七天

林翊燃擡头和她对视，虽然没有说话，但秦挽筝能从他眼里看见两个硕大的问号。

仿佛是在问：你知不知道现在面前坐着的人是你的男朋友不是你的男同事？

“帮帮忙嘛林老师，”秦挽筝双手合十，“你也知道我是真的很重视这次试镜。”

关于这一点，林翊燃倒是并不怀疑。

这几天秦挽筝除了睡觉吃饭之外的时间几乎都用来研究剧本了。就是担心她会因此忘记吃饭，林翊燃才会专程穿过大半个沪城带着小馄饨来家里看她。

“吃完就陪你对。”

林翊燃伸手将餐盒朝秦挽筝的方向推了一点，终究还是心软让步：“先把剧本给我看看吧。”

*

由于拿到的剧本是“初恋白月光”类型，因此给到秦挽筝的两个试戏片段都是一些青涩而甜蜜的恋爱桥段。

女生背着手在少年面前站定，微微踮起脚尖，仔细地盯着他的瞳仁看。

他垂在身旁的手蓦得攥紧成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仿佛眼前的姑娘只是他的一场误打误撞的美梦，稍有不慎就会从他的视野里消散。

“同学。”

女生忽然笑了，眼底蕴着灵动和狡黠。

这个距离足够她看清他渐渐开始泛红的耳垂。

在发现眼前的男生好像紧张得都快要不会呼吸了似的，姑娘终于收起了继续捉弄他的小心思，与他稍稍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真的只是一点点，男生仍然感觉自己可以闻见面前少女发丝被风扬起时晕开在空气里的玫瑰花香气。

或许是她的洗发水。

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少年的心思渐渐飘远，神经也放松了几分。

就在他不着边际地想着的时候，耳畔一道惊雷落下——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说完这句词，秦挽筝安静地等着林翊燃的反应：

按照剧本，林翊燃所饰演的角色此时应该表现出的情绪是被戳穿心情的慌乱、害羞，以及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宣之于口的情愫终于被暴露之后的轻松。

可林翊燃只是定定地盯着她看。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仍然满满装着的是她的身影。

但不是男二号看白月光的。

而是林翊燃看秦挽筝的。

秦挽筝正要说些什么，提示林翊燃继续按照剧本往下演，却忽然被眼前的高大身影抱了个满怀。

“剧本里可没这段啊，林老师。”秦挽筝好笑地戳了戳他腰侧的肉。

唔，手感不错。

再戳一下。

还想趁机揩油的手指□□燥温热的掌心握住，林翊燃将下巴搁在秦挽筝的肩上，发茬扫过她的耳侧：“林老师电量告罄，需要充电之后才能重启。”

“哦，那要怎么给林老师充电呢？”

“——亲一下吧。”

两人陷在沙发里闹了一会儿，严肃认真的工作氛围算是彻底被搅散，秦挽筝笑着从林翊燃的臂弯里逃出来，却也没有了继续对戏的心思。

索性拉上窗帘，打开投影一起看电影。

两人以闭眼抽盲盒的形式在影片库里选到了一部九十年代的法国爱情片，虽然拍摄画质不如当下的作品清晰，但画面呈现的构图、光影和色彩放在今天也是值得很多导演学习的。

幕布在昏暗的房间中投映出盈盈的幽光，秦挽筝抱着抱枕靠在林翊燃的肩上，回想起大学课堂里，老师也给他们放过这部片子。

课堂上很多人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可秦挽筝却看得专注。

影片中的女主角是一个天真烂漫的乡村少女，被巨型广告牌上的模特画报所吸引，从此种下了一个模特梦。

在经历了被欺骗、被打压等一系列坎坷之后，少女终于如愿站在了不停闪烁的镁光灯前，她的照片也像她曾经幻想过的一样，挂在了大街小巷的广告牌上。

梦想最美的时刻或许就是它还只是梦想的时候。

真正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名模后的少女却并不开心，在通往梦想的这条路上她牺牲了太多东西——友谊、爱情，以及最单纯朴实的同情心。

眼前的电影播到一半，秦挽筝却已经想起了全片的结局。

女主角站在摄影棚里，环顾四周，状态极佳地完成了这次拍摄，并在收工时宣布了自己的退圈决定。

一个非常浪漫主义的故事，为了梦想拼尽全力后又为了内心的平静快乐而放弃艰难得到的一切。

彼时的秦挽筝就在想，如果她是女主角，一定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成功，遍体鳞伤地爬到山顶的意义不是为了下山，而是为了看尽眼前浩瀚磅礴的天地风景。

就在画面中的女孩被无良经纪人骗得一无所有，颓丧崩溃地走在霓虹绚烂的巴黎街头时，林翊燃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跳动着“孙哥”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