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
家宴
“陛下在里面吗?通报一声,我们有事求见。”日冕和安抚完安乐村村民归来的清儒在宫外等候,见姜恒守在外面不进去通报,奇怪道,“怎么了?”
姜恒笑道:“陛下说了,这是她和楚将军的家宴,旁人不能打扰。”
“家宴?他楚甲子就是家人,我呢?不,清儒呢?”日冕抽眉眼道,“我们就不能是家人?”
姜恒抿唇,神色恭敬,笑而不语。
清儒在旁替姜恒道:“馆主,人家的意思是楚将军是家人,我们是臣子。”
“吼……”日冕无语,见清儒还在笑,怪异道,“你还笑?我都知道你的小心思。”
清儒毫不介意这话,直接道:“楚将军来得比我们早。”一语双关,意指长远。
他又道:“馆主,安乐村人已经安排妥当,让李二宝多等一会,不急在一时。袁珠也才回来,让她休息两日再当值,走吧。”
“行吧。家人!”日冕暗哼声,转身就走。“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家人两字够呛。”
清儒笑道:“别这么说。楚氏剩下楚将军一人,轩辕紫琴在胜城过世后,轩辕家也只剩下陛下一人……自陛下登基起,陛下依仗就是楚将军。两人的情谊是旁人无法争比的。”
“东暹王凌云呢?”日冕好奇道,“你为人通透,你来说说。东暹王和楚大将军在陛下心里孰轻孰重?”
清儒一笑,未直接作答:“那只有陛下清楚。”
宫里,金簪将水盆放在楚甲子的面前,要蹲下身给他脱鞋袜。
楚甲子瞧清楚她的举动,赶紧避开:“使不得,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常安喜的孙女,常自在配的疗伤药水,给你舒缓双足。”金簪说着还要蹲下来,被楚甲子给硬拽起来。
淮叶上前道:“陛下,将军,婢子来吧。”
楚甲子见金簪还要动作,忙道:“她来……不,叫个宫侍进来就行。”
“宫侍手脚哪里有女子温柔?”金簪拍在楚甲子抓自己手臂的手掌,“不然,朕来?”
“她来。”楚甲子放开金簪,坐回凳子,“这水怎么是红色?”他的目光落在刚刚蹙眉的金簪处,见她抚在手臂,忙道,“陛下,你的手受伤了?”
“没事。你先让淮叶帮你洗着,多泡一会啊。”金簪给淮叶使了眼色,带淮南入后堂。
淮南帮金簪解开手腕的包扎,担忧道:“陛下,伤口还没愈合,这下子又流出来了。”
“那就别浪费,你将血装起来掺在热水里,再给他加进去。”金簪毫不在意道。楚甲子归来,她比谁都开心,欢喜于他的双足能复健行走。
殿中的楚甲子不让淮叶上手,直接泡脚,沾了水放到鼻尖轻嗅。
他是军人战士,对于血腥味并不陌生,瞬间明白金簪在这水里放了血。
“这是什么血,陛下为何用血给我泡脚?”
淮叶听后吓一跳,摇头不敢言。楚甲子脸露凶悍气,吓得淮叶支支吾吾道:“这是……这是陛下的血。婢子也不知道什么用处,常太医说,上等灵药烹煮晾凉,浸泡双足可以强健筋骨……陛下就……”
“就觉得朕是真龙凤凰之身,乃是世间最好的灵药。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将晚膳备好,一会朕和楚将军要用。”金簪带淮南从后殿出来,挥退两人。
她坐在楚甲子的身旁,不让他站起来。
刚才的话也就骗骗不懂事的宫婢,难有人真信。
金簪知道他要探究真相,解释道:“因为我服用过蛊王,那蛊王产生的药可以解百毒疗伤。我询问过常自在,她说上等灵药浸泡双足,可以强健你切开的筋肉,加速让你恢复。我这才想出此法。”
“陛下,使不得。若是要你以血养我足,臣这腿不如不要。”
“住口。”金簪横瞪他,目光落在他提起的大脚上,怒色道,“不准你拿出来,放回去。我的血已经放了,不泡就浪费。何况,这是朕的命令,你敢抗命?”
“……这不合规矩。”楚甲子左右为难,提起双足又见她瞪来,一时比上战场决策都难。
“什么规矩?朕的命令就是规矩,非得让我命令你。”金簪睨他一眼,叹气道,“甲子,你的脚是因我而毁。我的血既然能治伤,你就多泡一会,说不定真能好全。”
楚甲子无言,安安静静得将双足浸泡进药水。
金簪取过一旁的布巾,准备递给他又抽回来:“常自在说,泡足一刻钟。不说我的血,就是这汤水里的灵药,什么灵芝、老参,也费好多人力,别浪费。”
“是。”楚甲子只能应诺。
往常一刻钟很短,这会好像特别漫长。
金簪给他端杯茶,就这样与他安静地坐一会。
金簪突然开口:“甲子,你说我们是不是同病相怜?”
楚甲子惊了下,缓慢道:“陛下是真命天女,与微臣怎么可能是同病相怜?”
“你我全无父母,肩负责任,不是很像吗?”金簪莞尔道。
“陛下这样……不怕臣误会吗?”楚甲子听她一直用“我”,心里既感动又自持。因为他明白,金簪对自己不是自己所求得那种。
“误会我喜欢你啊?”金簪扬眸,笑着看他,瞧见他眼里展露的情愫,把玩手里干净的布巾,“你姓楚,我姓轩辕。我们没有旁人,只有自己,因彼此的姓氏扛着天下众生。所以,你不会任性,我也不会过界。甲子,情爱是最脆弱的关系。但是,你我间的情谊,远胜情爱。你是我的兄长、家人,守护帝王的大将军。
你明白吗?”
金簪见他没再出声,蹲下身,又被他探手架住,放弃道,“你又要弄痛我的伤口?”
楚甲子赶紧放手,捞过她手里的布巾,自己弯身擦脚。
金簪微微一笑,给他将鞋子摆放整齐,边道:“你觉得我心狠?”
“切肤流血,再怎么都不是小伤口。陛下以后别这样做。”楚甲子见她神情如故,叹道,“陛下说得对。我姓楚,我的祖父是楚刘素。楚家的家训是我坚守的方向,此生求索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