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二周目第五十四天
任谁也没有想到,一周目对她百般折辱的初恋,昔日矜贵的郁家少爷,如今像条被遗弃的野狗,跪在帝国皇宫那冰冷高大的金色宫门外。
初雪落在他凌乱的黑色短发上,融化成冰冷的水珠,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滑落,与滚烫的泪水混在一起。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脸上带着怯懦的孩子,那是他仅剩的、自以为最后的筹码。
“闻时月——!你出来!你看看他!你看看你的孩子!”
郁亭风的声音嘶哑破裂,在空旷的宫门前回荡,带着穷途末路的疯狂,
“这是你的血脉!你难道真的如此狠心,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要了吗?!”
宫墙巍然耸立,冰冷的宫墙表面反射着惨淡的天光,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巡逻的皇家近卫机甲沉默地悬浮在半空,红色的扫描光点偶尔掠过他狼狈的身影,带着无机质的警告。
“哈哈哈……”
一阵低哑的嗤笑从侧后方传来。
沈确披着白色的研究员长袍,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宫门旁的阴影里,仿佛一条隐匿在雪地里的毒蛇。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冰冷而充满讥诮。
“郁少爷,哦不,现在或许该叫你……郁氏余孽?”
沈确的声音不高,却像小刀一样精准地刺入郁亭风最痛的伤口,
“你以为,抱着一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野种,就能让她看你一眼?”
郁亭风猛地转过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沈确,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沈确!你闭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你和‘她’?”
沈确慢条斯理地向前走了两步,靴子踩在薄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你还活在多少年前的旧梦里?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郁亭风,像阴沟里的老鼠,只配在这里摇尾乞怜,而她,”
他抬手指向那森严的宫门,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却又混合着不明的嫉妒感,
“是已经君临天下的女帝!普天之下,都是她的土地,你的存在,你怀里那个玩意儿,对她而言,不过是登基路上需要清扫的一点尘埃。”
“你懂什么?!”
郁亭风抱着孩子的手臂收紧,嘶吼道,
“我拥有过她!我们有过孩子!你算什么?一个只敢躲在实验室里窥探的怪物!”
沈确的脸色瞬间阴沉,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冰冷的模样,甚至勾起一抹扭曲的笑:
“拥有?就凭你那段靠着算计和强迫得来的、令人作呕的关系?还是凭这个……用来绑架她的工具?”
他的目光扫过那个襁褓,如同在看一件失败的实验品,
“我至少,能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用我的才华帮助她,成就她的霸业,而你,除了像个泼夫一样在这里哭嚎,还能做什么?”
“我杀了你!”
郁亭风被彻底激怒,放下孩子,如同疯虎般扑向沈确。
沈确似乎早有预料,敏捷地侧身避开。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在冰冷的雪地里翻滚。
没有章法,只有最原始的撕扯和发泄,如同两只争夺美味佳肴的野兽,姿态狼狈不堪。
郁亭风的绝望愤怒,沈确的阴冷嫉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住手。”
一个冰冷得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如同终年不化的积雪,从宫门上方传来。
扭打的两人动作猛地僵住,同时抬头。
闻时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宫墙之上的平台边。
她没有穿帝袍,只是一身简单的墨色常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这场丑陋的闹剧。
雪花落在她肩头,她的眼神比这天气更冷,扫过郁亭风癫狂的脸,扫过沈确阴郁的神情,最后落在那被随意抛在雪地里的孩子身上,没有任何波动。
“皇宫重地,禁止喧哗。”
她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清晰,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种彻骨的漠然,
“扰攘者,按律处置。”
没有质问,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
她看待他们的眼神,与看待脚下蝼蚁并无区别。
说完,她甚至没有再多停留一秒,转身便消失在宫墙之后,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留下宫门外,两个刚刚还在为“靠近她”而相互撕咬的男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僵立在风雪中。
郁亭风看着那空荡荡的宫墙,又看了看雪地里那个被他当作筹码、此刻却显得无比可笑的孩子,发出一声如同泣血般的、绝望的哀嚎,彻底瘫软在地。
而沈确整理着被扯乱的长袍,看着闻时月消失的方向,镜片后的眼神更加幽深难测。
他们争得头破血流,用尽手段,最终却发现,在那个女人心里,他们或许……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