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缘定10

第8章缘定10

10

庆功宴后，大家都不愿住在宾馆，正好周末时间，都收拾了行李，有的回了自己的学校，有的直接回了家，只剩下和勤奋和萧颖两个人了。和勤奋提议，萧颖跟他一起回母亲那里，因为自己的女儿一周都没见到了，他也迫切地想回家。萧颖本想拒绝，不便打扰，自己住宾馆就好，刚磨蹭着吞吞吐吐地表达完，就听到和勤奋的劝说：

“没事，不打扰。父母的房子大，房间多，上下两层楼，几十年的老宅子了，就是破旧了点。你自己住在这里，我不放心。对你下周的讲座，我还要叮嘱些东西。走吧！”

和勤奋的语气略显霸道，让萧颖无法反驳，萧颖在和勤奋的身边却秒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猫。

萧颖赶紧趁和勤奋上楼收拾行李的空档从周边超市挑拣了比较贵重的水果和零食，当作见面礼。

和博士的老家在市中心的一处角落里，四周都是高楼林立，只有十几户旧式楼房的小区隐蔽其中。和博士介绍，这一带要准备搬迁，住户们就不再修缮自己的房子，所以街道和楼体都很破旧。和勤奋的语气极为亲和温暖，就像跟自己的老朋友那样说话，这样减少了萧颖很多窘迫。

和博士又自言自语地说道，自己的前妻在五年前已跟学校的顶尖博士上京被知名大学聘走。所以，萧颖的到来谈不上打扰，反而帮我缓和下家庭气氛。

萧颖一直不确定的事终于有了个明确的结果，她又觉得上天真是眷顾她。她还能祈求什么呢，和勤奋这里就应该是她最好的归宿了。这里有她仰慕的人，没有仰慕，她的生活里便会干枯。萧颖是一个喜欢擡头望星星的大孩子。

看着斑驳陆离的墙体，走在曲折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萧颖如同回到了自己阔别多日的家乡。

和勤奋的母亲是一位娇小的女人，满脸褶皱，但精神矍铄，慈眉善目，跟和勤奋的眼睛一样明亮、仁爱。

玥儿，是和勤奋的女儿，瘦弱但很精神，见到爸爸一下就跑到爸爸怀里。

在萧颖眼里，这可是个可爱的宝贝，只见萧颖眼里放光地盯着玥儿，眼里浓浓的母□□恋。她真想从和勤奋怀里抱过玥儿，可又觉得太唐突。一旁的和母都把萧颖的举动看在眼里，高兴地合不拢嘴。和勤奋也感受到了萧颖对孩子得这份喜欢，一丝隐蔽的极深的泪花滴在与玥儿打闹的衣襟中。

和母早已给萧颖准备好了房间，和勤奋上午就给母亲打了电话，母亲晾晒了被褥，铺了新的褥单。萧颖躺在还余有阳光味道和皂香的褥单上，感动不已，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重视。和母跟顾母一样都给予了萧颖极大的接纳。萧颖不禁又再次感谢上苍对自己的这份仁慈和偏爱。这一夜，萧颖一觉睡到天明。

她起床后来到楼下，和母已备好了早餐。有从外面购买的油条、灌汤包，有自己熬制的蔬菜瘦肉粥，还有上泽市独有的麦烧，和母自己腌制的咸菜。

和母说勤奋要加班，赶早班地铁去了，打包了早饭早出门了。还叮嘱了早餐要买油条。显然这是母亲在为儿子加分。也是和母找话题跟萧颖聊，消除她的陌生局促。和爸爸提着剑从外面走来，微笑着夸赞早餐丰盛。和母和和爸爸都是大学教师，儿子算是继承了他们的衣钵，并在自己岗位上小有成绩，他们都很欣慰。

这时，玥儿蓬松着头发走了过来，萧颖一把抱起玥儿，孩子也许还没有睡醒，一点也不反抗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竟要趴在萧颖怀里再睡会的意思。萧颖把玥儿放在自己的膝头，给她梳理起头发。和母赶紧拿来梳子和头绳。萧颖极认真地回想着她见过的小女孩的发式。她给玥儿留了一小缕刘海，在前额的两侧各扎了小辫又合到后脑勺的大辫，高高扎起，比昨日的两个马尾辫精神多了。玥儿对自己的新发型也很满意，用小手不停地摸摸自己发梢咯咯地笑。

和母看得合不拢嘴，浑浊的泪水竟浸满了眼角的皱纹里。和爸爸悄悄地碰了和母胳膊一下，提醒她不要过分地流露。和母知趣地起身，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水，拿来了碗筷。一家人乐呵呵地吃起饭来。

萧颖喂玥儿吃饭，饭送到玥儿的嘴边，好似自己要吃掉一般，张大了嘴，玥儿高兴地随即也张大嘴，吞了汤勺里的瘦肉粥。萧颖跟玥儿比赛看谁能够吃掉碗里的汤包。玥儿嚷着自己一定会胜，一会玥儿便举起胜利的小手宣布自己是赢家，惹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饭后，萧颖和和母一起去送玥儿上学，玥儿一手牵着和母，一手牵着萧颖，不时飘起脚来荡秋千。潮湿的石子路上飘了一路玥儿的笑声。

送完玥儿在回家的路上，和母讲起了他儿子近年来坎坷的路。和勤奋的前妻是一个极其要强的女人，为了事业，直到人过四十才肯怀孕生子。玥儿很小就放在和母这里养着，她一心扑在工作上。都是和勤奋每天回家看孩子，孩子有时整月都看不到自己的母亲。更离谱的是，为了学术专利竟撇家进京去了，一走就是一年。后来听儿子的学生说师母被京城的博士追的紧，就跟儿子签字走人了，走得时候说怕玥儿闹，竟没回来看一眼。估计孩子都不记得她的模样了。

“姑娘，你可有自己的孩子。”和母不确定地问道。

“嗯，一个男孩，要上大学了。”

“这么大了，你可不像一个大学生的母亲。”

萧颖知道是和母的夸词，没做声笑了笑算作回应。

萧颖就这样在和母这里住下了，饭点的时候帮和母打下手，接送玥儿上下学。空闲时在庭院里整理两天后要作的报告。

高高的香樟树，偶有掉落的细小枝干和果实落在萧颖的书页上，又被萧颖轻轻地弹掉。这样的意境似曾多次出现在萧颖的梦境中，寂静的庭院里能听到落叶的声音，擡头能看到绽放的白玉兰。低头能看到自家种的菜畦。还有书读。这不是萧颖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玥儿放学了，远远地就跑向萧颖这里，萧颖高兴地抱起玥儿。玥儿个头不高，又瘦弱，抱在怀里不显沉。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觉一会就到家了。萧颖从学校旁的摊位上买了糖葫芦给玥儿。临近家门时，她满嘴已是糖渣。把吃剩的糖葫芦往奶奶手里一放跑着去洗手了。帮大人拿碗筷，说是老师今天说的，要做一个勤快的小主人。她这一番言论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这庭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肆意的笑声了。

晚饭，和勤奋提回家鲜肉月饼、青团、炸猪排。这些都是玥儿平时最喜欢吃的。豆沙青团，嚼一口，有细腻的红沙馅溢出，与外面包裹的半透明的青青的糯米糕形成鲜明的对比色，光看着爽气的颜色就让人满口垂涎。

炸猪排，萧颖还是第一次见到。酱红的猪排外裹了层酥脆的面包糠，咬一口，外酥里香嫩，肉质松软，糯烂，容易咀嚼，老少皆宜。

“可，还适应？”

“适应，比在我家还舒服。”萧颖得意地笑着偷瞄和勤奋的反应，可她只看到了一张急着吞饭的脸。

和勤奋的上扬的嘴角又埋在了喝粥的碗角里。

饭后，和勤奋听了萧颖的报告，对燕雀案例进行了精雕细琢。萧颖对案例中燕雀的成长和飞燕的拒不接受感到困惑。这两个女生在校的表现极为相似，为什么燕雀能够很快进入干涉角色，积极配合团队的活动和建议，成长迅速，为什么飞燕看似比燕雀还要活泼，怎么看不到她对自己积极的评价呢？萧颖把这疑惑提出来，和勤奋把一份谈话记录递给萧颖，这是一份关于飞燕的谈话记录。

“性侵？遭遇了这样的伤害。”萧颖惊愕地停止了思考。

“不要把这样的词体现在报告中，用‘受到不正常的待遇’替换它，我们要对研究对象的隐私做好保密。我们团队中只有做这份记录的学生和我们俩知道，这事就到此为止。”

萧颖认真地点了点头，她还没有从这惊悚的事件中缓过神来。她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在那个刚刚从荒野中挣脱出来的文明，在那个年代还很青涩，被性侵的事件常有发生，几乎要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就有两次，幸好都被她及时察觉躲过这样的伤害。荒蛮的年代，尤其那时的农人，把自己的野性犁地躬耕都用不完，瞄准这些虚弱的群体。野夫一时的痛快却带给女孩一辈子的伤害。

“干涉这样的群体虽然棘手，但还是会有效果的，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我们做的这次研究很有意义，你要好好地挖掘，认真对待。”和勤奋叮嘱道。

……

“玥儿要睡觉了，给我讲故事听。”玥儿从萧颖的背后搂住她的脖颈撒娇道。

“好，遵命！”萧颖抱起玥儿走向她的卧室。

读故事声，嬉笑声传到了前院，纳凉的三人都默默地听着这醉人的声音，谁都不想打扰这声音。和着高枝上的杜鹃声，今夜的夏日尤其让人难忘。和勤奋摇着蒲扇，喝着饭后淡茶，他觉得自己好长时间没有这样轻松愉快了。

“留下吧，多好的姑娘。”和母悄悄地说道。

“我比她大十岁。”

“年龄应该不是问题，我觉得玥儿特喜欢她，她一定也喜欢玥，孩子是不会骗人的。”

“奥……”

夜深了，屋里读书的声音渐渐低下来，无声了。但房间里的灯还在孤独地亮着。和勤奋起身走去，她看到萧颖侧卧在女儿的床上，一手环抱着玥儿，一手握着书，头挨着玥儿睡着了。这一幕，和勤奋朝思梦想了多少个夜晚，都不曾在他的前妻身上看到。他无数次为女儿受到的不公待遇愤怒而又无可奈何。他拿起床单轻轻地给她俩盖上，关了卧室里的灯，轻轻地退了出来。

“奶奶，萧妈妈的呼噜打得可响了，半夜我醒了好几次。”

“那么，晚上到我床上睡，我给你讲故事听。”

“不，我不，呼噜声也不是很响，还挺好听呢，比窗外的青蛙声好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