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所向2
第6章所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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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锦延开始筹备婚礼,他一刻都不能等了。昨夜的探险经历让他尝到到男人站在世界之巅的自豪和幸福,他要把这样的时刻紧紧操控在自己身边,此生才会无憾!
程锦延变了,变成了一只被驯养的羊。他每天白天到公司签到,晚上都到雅蓝家里打卡,早晨为雅蓝准备早餐,不论他有多急的事,餐桌上一杯牛奶,一个煎蛋是必须得有的。他惊异自己的耐心和手艺,他不仅在雅蓝这里是被驯服的羊的状态,他在公司也成了一只羊,虽然伴行中不免有狡猾的狼,凶猛的虎。即便是签约的单被夺走,他也笑眯眯地对秘书说,没关系,机会有的是。公司的人都称程锦延现在是只喝醉酒的狼。他的确醉了!
真可谓:
少年有志在四方,
驰骋半生醉红尘!
程锦延让自己逍遥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他和雅蓝在国内做了短途旅游,商定了结婚的有关事宜。
他带雅蓝回了老家,见了母亲。程锦延也是大山的儿子,他的老家在五川和海川之间的上川市大川寨。这是一片富饶的土地,西北面环山,常年气温恒定,位处亚热带气温圈。这里盛产水果,优质的稻米一年能三次收割。家家住三层木质楼房。翘起的四角屋檐犹如弯弯月牙,这里对此还有雅称,月下富贵。这里的房屋建设以本家姓为组,错落在不同层面的平整山地上,户与户不相连,每一户单独一条柏油路通到大道上。程锦延的家在寨子的中间位置,灰黑瓦房,白面墙,朱红门窗,高15米,共三层。一层是会客厅、餐厅,储物间;二层三层是卧室,各有卫生间配备,每层都有木制的亭廊。整幢楼房坐落在五层高的方形台基上,远远看去,巍然不乏温情与美丽。房屋前面是菜圃,青翠的藤蔓,高低有致的蔬菜叶形状不一,菜圃周围是各色的盆花,盆面和花叶洁净明亮。
程锦延的妈妈,头裹一蓝色花边布巾,衬托的脸庞更明亮精神,额头和颧骨下的皱纹并没有掩盖了她的美丽,稍稍凹陷的双目,明亮矍铄,几丝白发钻出布巾迎风摆动,更显几分长辈的慈祥、和蔼。锦延妈拉着雅蓝的手亲昵地迎回家。抛过光的大青石地板砖、两组棕红色家具把客厅装扮的敞亮、简朴、雅致,虽然这里的布置远胜于雅蓝的老家,但这里地道的乡土气息还是给了她足够的亲切感。客厅西南角的老式织布机给是给了雅蓝久违的重逢感。她一下子就喜欢上这里了,当然,前提是这是喜欢她的程锦延的家。真是万般喜悦上心头!从田地的种植到这寨子里的起食饮居,他们一聊就畅聊了一下午。程锦延和雅蓝从菜圃里摘了绿色茄子、西红柿、青叶菜准备做晚饭了。锦延妈拿出收藏的最好的春季稻米,做焖饭,这是程锦延最喜欢的主食。楼房里的厨房准备齐全,但焖饭还是用屋外红黏土垒的灶台做出来的好吃,不知是细火慢焖的效果,还是独有的泥土、燃烧的柳柴的功劳。雅蓝娴熟的点柴、添柴,切菜、烹饪让程锦延刮目相看,更是喜在锦延妈的心里。她可是尝尽第一个儿媳的富贵毛病。
竹盆焖的饭端上屋外的石桌,这是程锦延的习惯,回家第一顿饭一定要在这石桌上吃饭,这石桌承载了他太多美好的记忆。石桌上的竹盆焖饭也是永恒的组合,不同的是如今的配菜更多了。从焖饭里飘起的腾腾热气,稻香味四散,程锦延激动地给她生命中重要的这两个女人盛饭,黑釉瓷碗盛着晶莹剔透的焖饭,饭没到嘴已垂涎三尺。青翠的清炒茄子,红红的西红柿鸡蛋汤,翠绿的青叶菜,真是清雅恬淡如四周的绿野。
夜幕渐浓,湿气越来越大,他们移步到二楼的茶台。锦延妈对茶独有情钟,一日三餐必有三茶。早茶在饭前喝白茶,洗茶三遍后小口啜饮;午茶是饭后喝普洱茶,普洱只洗茶一次,取中间最浓郁的部分,这是一天喝茶最讲究,用时最长的品茶;晚茶是百花茶,有时是玫瑰,有时是百合、玉兰花、玉美人,偶尔有菊花茶、山茶。这些茶叶有的是出自锦延妈自产自炒,有的是相邻亲戚送的,有的是程锦延淘的。雅蓝终于能理解了锦延妈为什么坚守着老宅不走出大山。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都融合在她的生命里了,她与这里的自然万物相处默契至极。昆虫的啾鸣声在明朗的月下起起伏伏,擡头能感受到月沙拂面,这种感觉雅蓝感觉离开她太久了,她静静地享受着月色婆娑,黑绸凉爽的夜,他们静静地品着茶,谁都不想打破这美好的宁静……
第二天,早饭后,程锦延就去东田里除草,水稻齐穗了,要把田埂、渠道、田间残留的杂草除净,利于通风透光,提高水温和地温,促进水稻早熟。平日这些活都是邻居大壮帮衬这锦延妈做,今天程锦延正赶巧就穿了油鞋出门了,这些对他都是小菜,他可是躬耕过十几年稻田的硬汉。雅蓝和锦延妈便把菜圃里的角菜和茄子都摘下来,切片晒干,留作冬季用。这里虽是四季如春,但果蔬还是做不到季季种植,大概土地也要休眠储蓄养料吧。
锦延妈讲起程锦延小时候的趣事,决斗犟牛。那是他七岁的事,锦延妈平静的语气里透着诱惑,她继续讲下去。家里卖了两亩水稻买了一头大黄牛,主要拉重物,犁耕西山那里的旱田。牛本来就欺生,何况他是个小孩,那牛也是刚生产过的母牛,对自己的小崽念念不忘,有情绪。可锦延不懂这些,牛犟,他比牛还犟,也不让他爸帮忙,自己非得要压过牛脾气,先是牛夹着尾巴,弓着背,低着头一步不移,他牵着缰绳死拉硬拽,像拔河一样憋得脸通红,使劲全身力气跟牛僵持,原地打圈,他也不去抽打牛,就是鼓起劲跟牛扛,实在扛不了了,就跪地上扛,呵斥他爹,不让他帮,谁都不须帮,他跟僵持了半小时,刚给他做的布鞋都在泥土里拧烂了鞋帮,棉麻裤的膝盖都磨透了,最后牛没有犟过他,顺从了他,任他牵着指挥。从此全寨子的人都叫他的绰号“赛犟牛”。
还有一次,他不知道听谁说,大山外面有高楼,有汽车,有大柏油路。他非要走出去看一看,那年他10岁,锦延妈给他团了米饭团子,腌制了泡菜,他背了5天的饭出发了,那时候,家里农活忙,都走不开。五天后,他一身黑乎乎地跑回来了,除了牙齿白外,全身上下统一个色。他说晚上睡田埂,谁树枝,有几次睡沉了掉下来滚到泥塘里了。可他兴奋地说是看到了柏油路和大汽车,还有高楼,他走到60公里外的大川。锦延妈现在说起来还是泪眼婆娑。从此“赛犟牛”更坐实了。
正说着,程锦延绕过菜圃站在她俩面前:双脚的泥水遮盖了油鞋本来的颜色,裤脚撸到膝盖处,全身溅满泥点,鬓角的白发上也抹了几道泥痕。雅蓝和锦延妈同时想到了那跟牛僵持跪地的少年,忍不住同时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爽朗愉快,雅蓝要把她这头驯服的犟牛的委屈释放出来,致于这一点,只有雅蓝自己知道。听了锦延妈的话,她更笃信眼前的这“赛犟牛”是她一辈子驯服不了的,她只能臣服于他,庆幸的事他真的很爱她,在她和他之间不存在驯服与被驯服,他只是性格使然。雅蓝和锦延妈收拾了下尾,一串串茄子圆片已挂在房屋檐下,与紫红的角菜形成一小流瀑布垂挂在白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