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青春3-4
第4章青春3-4
3
今晚“四姊妹”要凑一凑了，这是经过一周多时间的联络才定下的。现在四人都在海泽县了。萧颖脱产读完大学被分配到海泽县第一初级中学，本次场合由萧颖布置安排，地点选在县城最有名的面馆。四份龙手抄面，薄薄的面皮浸在自制的骨汤里柔滑喷香；一份钵钵鸡，红油汤中各式小串飘香四溢；一份肥肠粉，诈听这“肥肠”觉的油腻腻的，其实不然，肥肠是红薯做的，汤汁是肥肠熬制的，因此，红薯吃出了肥肠的香味；一份麻婆豆腐，一丛碎红的辣椒飘在白嫩红油汤中，辣香冲鼻；一份家乡的酥盒回锅肉，肉片似灯盏，外酥里嫩。
外加一人一瓶酒，不醉不归。说到动情处，眼泪汪汪，直喊：“这菜辣得舒畅。”这四人只有雅蓝是单身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已不是单身，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在陪着她。
这孩子是金铜锣的，自那夜雨夜后，雅蓝再没来例假，昨天她刚测试了确认了结果。她欲哭无泪，喜忧参半。其他人都育有一个儿子，都貌似婚姻幸福，工作顺利。等一瓶酒下肚，声音飘忽时，不如意此起彼伏。
彩霞说她的班长极其苛刻严厉，稍不留神，纺纱断了，打扣不迅速断线情况就会更多，不仅被扣工资，还得写检讨，加班，经常性的加班，基本没有按点下班的时候，吃人家饭受人管，无奈。
凤燕是高中生毕业，在厂里颇受待见，几年功夫提升到办公室，脱离了一线工作，专管宣传之类。因为空闲多，现在正在接触保健品的兼职，到外省参加培训会议多次。算见识广的，因此，对棉纺厂的工资开始不放在眼里。
萧颖比较普通顺畅，供好职，拿好一份工资，日子不苦也不火，这时候教师的工资已经在反超棉纺厂的工资了，雅蓝和萧颖的收入成了四人中领先的，雅蓝更胜一筹。
可只有雅蓝知道自己的未来最没有定数，她还得要远奔他方，她不想让金铜锣知道自己有了他的孩子，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离婚的事。“离婚”这个事，对她来说压力很大。在传统的观念里，是女人做得不好才被男人赶出家门。世人大都不接受离婚这样的事。雅蓝更清楚，离婚就是一个家庭的不幸之事，毕竟是自己没有经营好这段婚姻，无关乎谁的过错多还是少。她更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必将充满艰辛和孤独，但她对此从未后悔。
雅蓝今晚最想一醉方休，她感到极度无助和劳累，可是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忍下了。这四人中也最属雅蓝的手粗糙，体力活大，受累多。总之，喝着小酒，吃着佳肴，谈着过去和将来，日子还是风风火火的，蛮有希望，最起码比起10年前的自己，洒脱多了，经济宽裕多了。
大家更不敢相信雅蓝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结束了那么衣食无忧的生活，都叹服不已。雅蓝自己都不敢相信上天会这么眷顾她，她想要健康的婚姻，结果就给了她自由。她想走出大山，现在，她已来到海泽县城，有了自己的谋生路，虽然不幸，虽然背负很多质疑之声，但还有路可走。
饭后，“四姊妹”各自都回到了自己的轨道上。相约下次相聚的日子。
4
天上的雨又要来了！今天雅蓝没出摊，她要好好转转这海泽县城，跟它告个别。她取了伞出门。
天灰蒙蒙的，从上到下，由近及远都一个颜色。刚起步，便有零星的雨滴落下来。待要张望揣测估算雨势时，地面突然暴起一层碎花，紧接着如碎银子般滚动着涌向我涌向更远的低洼处。这才惊醒，雨线如柱，笔直地坠向地面，砸起朵朵水花。伞突然变小了，她的肩、后背都受到雨的侵袭，紧紧抱着的包裹也占了不少雨珠。
雨一直下，她还是忍不住处处寻觅，去发现一个全新的世界。宽阔的马路只剩下急骤的雨、慌乱的树和雅蓝她自己。马路上的雨水很快涌向两边的人行路，秒变成深10公分的水洼，奇幻版拖鞋终于隐没于雨水中。清爽的水流携带着杂草树皮浸到脚底，刺痛脚趾，擡起脚，水流便清清爽爽地在脚和鞋的每一处流过，带走了杂草和树皮。
雅蓝嬉戏着步伐，望着不断涌来的水流，情不自禁地“哇啊，哇啊”喊叫起来，踩着水流，拖鞋发出“吱，吱”的响声，像个孩子一样，一路欢跳到十字路口。红绿灯交替更换，雨砸起了更多的水花，汪洋一片。她深情地注视着眼前相遇的这场雨花，远处分别在等绿灯的一辆白色和黑色的越野车，不知是在看雨还是看如此兴奋的雅蓝，绿灯了好几秒还是原地不动。
她走在雨中的海泽城区内，看着在雨中疾走的行人和披了油布的三轮车夫，想到了自己在这土地上短暂的停留。
她来到海泽县两个月了，已逐步适应了这里稍快节奏的生活。早上4点出门，到蔬果批发市场挑选果蔬。经过两个月的果蔬买卖，雅蓝已经对批发商的果蔬种类、质量、价格浮动掌握八九不离十了，有了固定的批发商。这样就不用太早，这次采购完，约好明天的，来到就上称装车，5点钟就能赶到商贸城的铺子，稍作整理一天的生意就开张了，晚上6点就能全部销售完，之后的时间她就可以自由支配了。通常她会认真做个晚餐，吃罢就开始读带出来的书。家里的书读完了，她就让临摊的朋友帮她照顾一下摊面，她到海泽县城图书馆借三本书，也会到新华书店买几本。偶尔也会去逛商场采购日用品，欣赏顾客漫步逛街的闲暇，行人的服饰、谈笑举止，她看到了生活的美好，生命的光彩。
但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笼罩着她，她来到海泽县已经两个月了，可是还没有见过一次红。难道是劳累过度月经滞后？不可能怀孕的，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她费尽心思琢磨不定，那天收完摊，她去药店买了孕检试条。吃过晚饭后她要鉴定一下，她屏住呼吸，紧盯这手握的试条，眼看着漫过一条红线，雅蓝的目光穿透试纸盯紧每一粒尿分子，在第一条红线的内侧，有隐约的红色淡出，雅蓝的心猛抽紧了一下，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一天淡红，只见它慢条斯理地一点点变得清晰红艳起来，直到与第一条红色线一样整齐，一样红艳。雅蓝说不准此时她是怎样的心理，只感觉自己慌乱，腿有些颤抖。她赶紧再试了第二条，结果一样，都是两条红线。她瘫躺在床上，又惊又喜，又很后怕。她很喜欢拥有自己的孩子，她本以为自己是不被上苍眷顾的人，如果早有个孩子，她的婚姻不至于走到现在的模样。她一定要把这孩子生下来，两人相依为命，哪怕再苦，她也不怕。
这样想清楚以后，颤动的心平静了，挂着泪水的脸有了笑容，她和衣睡了，她一点动的欲望都没有，她就想这样沉沉地睡去，改天到医院做个准确的检查。
来到医院，结果一样，详细地咨询了孕期的注意事项后，她愉快地离开了医院。
从那一刻起，雅蓝开始琢磨怎样离开海泽县，她要到哪里去？她想一个人静静地带大这个孩子，不想透露一点风声。她的“四姊妹”也不要通知了，静悄悄地离开吧，她主意已定。幸好四姊妹刚聚了一次，她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聚到一起。
风雨中，雅蓝又走到了海泽县的新华书店。她惊讶于自己又再次与书店的相遇。这条路是跑熟了吗，她不是有意到这里来的？还是冥冥之中有牵引。她觉得是书让她敢于离开衣食无忧的金家，她似乎更觉得书会指引她前方的路。就这样雅蓝在书店足足待了三个小时，直到肚子饿的咕噜叫，她才离开。看着室外雨后新景，她更坚定了自己即将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