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牟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小孩究竟要耍赖皮到什么程度？
“你是成年人，应该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了，三瓶啤酒而已，不要装醉。”牟言依然严厉，却也没有洒脱到转身就要走。
黄屿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伸出手牵住了牟言的手指，垂下眼小声认错：“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这时候他要是再撒娇，自己就真的没辙了。
牟言叹了一口气，他很难真的生黄屿柠的气，松了口：“你没开车吗？”
黄屿柠老实回答：“没关系，车停在楼下，我明天来开回去。”
这的确比叫代驾划算，牟言轻易就找到了理由说服自己，还不忘补训了黄屿柠一句：“知道要喝酒还要开车来。”
“我平时不喝酒的……”黄屿柠嘟囔着解释。
牟言没再纠缠这个话题，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路线，对黄屿柠说：“我得先送盈盈和丹丹，最后才能送你。”
见牟言答应了，黄屿柠喜出望外：“好！我，我去给他们说一声！马上来！”
黄屿柠回到餐桌前，整个人容光焕发，和刚才突然喝闷酒还强颜欢笑的老大判若两人。
众人不敢吱声，门口站着一堆甲方爸爸，虽然不知道黄屿柠刚才只身前往龙潭虎穴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妥妥的就是回光返照了。
黄屿柠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手机，任凯便懂事地将手机拿起来递给他，他接过手机又转头吩咐梁佳芮：“把账单发给我，我转账给你，记得开发票。”
梁佳芮点点头，黄屿柠的视线扫过桌上众人：“那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大家周末愉快！”
“老大，你刚才，是去出卖色相讨好甲方爸爸了吗？”任凯小心翼翼地开口。
黄屿柠瞪他：“你别胡说八道！”
饭桌上众人互相交换眼神——老大为了大家的年终奖牺牲得太多了！
于是黄屿柠在下属们悲悯的注视中屁颠屁颠地朝门口跑去了。
两位警花坐在后座，黄屿柠便美滋滋地坐上了他言哥的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扭过头主动向她们搭话：“好巧喔，我们居然在同一家店聚餐！”
“这家店最近蛮火的，周年庆，加上有很多探店博主都来打卡了。”徐丹笑着解释。
崔盈附和：“我觉得还不错诶，在这个价位里，算是很能打的寿喜烧自助了——老大觉得好吃吗？”
牟言扶着方向盘，笑眯眯地回答：“我第一次吃寿喜烧，我的答案应该不具备参考价值吧？”
“谁说的！第一次吃，也知道好不好吃呀！”徐丹不满。
牟言不想扫兴，只得违心地答道：“好吃。”
其实牟言不觉得好吃，他觉得汤底有点甜，特别是在看到黄屿柠乖乖张嘴吃了女同事投喂的寿司后，他就更没有胃口了，那股子甜腻味儿几乎让他食不下咽。
得到了牟言的赞同，徐丹有些得意：“盈盈选的，当然不会踩雷啦——屿柠觉得好吃吗？”
黄屿柠哪知道好不好吃，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吃东西上，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他不知道牟言为什么突然生自己的气了，他只知道他完了，牟言叫他的全名了，这是历史的倒退，是灭亡的开始。
但黄屿柠还是配合着回答：“挺好吃的。”
“特别是寿司，对吧？”牟言突然开口，那语气有些微妙，介于尖酸刻薄和阴阳怪气之间，坐在后排的两位女警默认牟队是在开玩笑逗黄屿柠了，都跟着笑了起来，徐丹还顺势附和：“你们小年轻聚餐都是这个尺度吗？”
黄屿柠欲哭无泪，连忙澄清：“没有！平时我们都不玩游戏的，公司每个月有团建的经费，我们组通常就聚餐吃饭就散了，今天下午我临时被拉去开了个会，下班的时候会议还没有结束，这家店预定留桌没有来会过号，错过了可能八九点才能吃，我就让他们先来吃着等我，他们可能怕我来的时候他们都吃完了，所以就玩着游戏等我……”黄屿柠偷偷看了牟言一眼，可怜巴巴地解释，“这真的是第一次，我以后不和他们玩了。”
徐丹乐了：“哈哈哈你别紧张呀，我们没有在替你哥审判你，你都是成年人了，玩点餐桌游戏很正常呀，又没太出格，你也到了谈恋爱的年龄了！今天给你喂寿司的小姐姐，我看着就挺有戏的……”
“是吧是吧！”崔盈一把握住徐丹的双手也加入了嗑cp的行列，“小姐姐耳朵都红了，眼神都拉丝了！屿柠，你的桃花要来咯！”
黄屿柠的脸也红了，头摇得像拨浪鼓，急于撇清关系：“我和她没什么的！我有喜欢的人！”
车内静了一秒，徐丹和崔盈异口同声：“谁？坐在你对面那个小姐姐吗？”
“当、当然不是了！”黄屿柠矢口否认，慌忙中回过头看牟言，牟言专心开着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黄屿柠有点沮丧，嘟哝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我们公司的同事，你们别开我的玩笑了……”
两位警花悻悻住了口，车内气氛有些尴尬，徐丹递了个台阶过去：“有喜欢的人，挺好，喜欢就勇敢去追，你长得这么帅，肯定能拿下！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黄屿柠摇头：“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我要是给他表白被拒绝了，他以后可能就不会理我了……与其这样，不如就保持现状。”说着黄屿柠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可爱的假笑来，他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笑着不好看，又垂头丧气地回过头看向前面了。
徐丹和崔盈面面相觑，依照黄屿柠这条件，妥妥的白富美喜欢的小奶狗——长得高高大大又帅气，好欺负会撒娇，有房有车，且不谈本身家境优渥，即使仅靠他自己现在的工作，收入也不算低——怎么可能表白被拒绝？
但看黄屿柠也不像在开玩笑，也不知道他看上的是什么天仙，竟然让他如此不自信，又如此患得患失。
牟言分别崔盈和徐丹送到她们各自小区门口，待徐丹下车关上门，他才拿起手机，把导航终点设置成了黄屿柠家。
两位警花下车后，车内反倒安静下来了，平时两人独处的时候不会有超过一分钟的冷场，只要在牟言身边，黄屿柠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可他今天说错话、做错事了，他怕牟言还在生他的气。
车里只有导航的系统提示音，绿灯还有最后三秒，牟言松开油门，红灯亮起的同时，车刚停下来，牟言也没有转头看黄屿柠，他想要端着哥哥的架子，却不料话说出口竟然有些不是滋味：“遇到喜欢的人，就去追呗，你又不是学生，不准早恋，怎么可能表白了就不理你了。”
黄屿柠转过头看牟言，答得很诚恳：“我不想让他觉得不舒服，更不想失去他，我怕我再往前跨一步，他就要后退了……”黄屿柠说着不自觉抱住了自己的手臂，手指都抓紧了，“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牟言有些不悦，伸手将黄屿柠面前的遮光板翻了下来，黄屿柠被他有些暴躁的举动吓得一抖，磕磕巴巴地问牟言：“干、干嘛呀……”
“让你照镜子！看看你这张脸，应该说出这么不自信的话吗？你条件很差还是怎样？为什么会担心表白了会被人拒绝？”牟言语气不善，却实实在在都是源自于对黄屿柠各方面条件的认可。
黄屿柠有些尴尬，后车按喇叭催促了，两人才发现红灯结束了，牟言这才回过头起了步。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黄屿柠才小声说：“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怕，我喜欢的人，不喜欢和他性别一样的人……”
黄屿柠的声音和很小，牟言听得不真切，但他却瞬间会意了，有俞队和陆主任这对恩爱夫夫鲜活的例子摆在自己的面前，黄屿柠似乎很自然地接受了同性恋爱这回事，牟言也不排斥同性恋爱，但他不能打包票黄屿柠喜欢的那个人也不会反感，也难怪黄屿柠会说出自己再跨出一步，对方就会后退的悲观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