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
“那么，现在开始吧。”
笔记本电脑屏幕里是围坐在会议室圆桌里的几位领导，即使是在屏幕里面，也让黄屿柠不由得回想起被他们压着手写检讨书的恐惧。
书房简单布置过，摄影机架在书桌斜前方，黄屿柠身后坐着两位穿着正装的工作人员，戴着耳机，抱着笔记本电脑已经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黄屿柠咽了口唾沫，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负责问话的是冯主任，她清了清嗓，语气也严肃了几分：“我们确认了你的出入境记录，此次出国，你并没有提前报备。”
“嗯……”黄屿柠垂下眼没有辩解，当时情况紧急，他和高翔被安排了收集信息的任务，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有空来哄这群叔叔阿姨。
“你去m国做什么？”
“营救卧底在巨龙园区的警察，c市公安局网安副支牟言，和他卧底行动的营救对象苏兴星。”
“是牟言向你求助了，还是c市公安局的其他领导向你发出了请求？”
“都不是，是我自己发现牟言在巨龙园区，我自认为他有危险，所以擅自决定前去营救。”
黄屿柠答完，视频那头的领导们都不约而同地蹙了蹙眉，虽然是在向他“兴师问罪”，但在问话中却也在给他递台阶，他肯定是察觉到了，但明明可以模糊处理的描述，他却都刻意强调了是自己的主观意愿——他在撇清自己的行动和牟言的关系。
冷场了好几秒，冯主任才又开口递来台阶：“认为牟言的处境有危险，并自发前去营救，是因为担心身处境外的一线干警，虽然行动有些鲁莽，但却是为了救人——”
黄屿柠点头，一点也没有遮掩：“嗯，因为他是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如果他有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所以我必须去救他。”
视频那头突然吃到island大瓜的领导们都快被这人气笑了，坐在主座上的王所打了个手势示意会议暂停，坐在黄屿柠身后的工作人员便懂事地起身，走到摄影机后关掉了机器，再次走回椅子上坐下了，冯主任才开口训他：“黄屿柠！你知道现在我们的问话是要上报并留档的吧？”
“我知道啊……”
“那你说话的时候注意措辞，不要把所有争议点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该模糊的地方模糊，救人是好事，对方还是执行公务中的公安干警，上面让你做出情况说明，不是让你认罪揽责。”
“那不行，”黄屿柠弱弱地说，“我这里模糊了，万一你们到时候拿着去找公安，说是言哥的问题怎么办？我不能影响言哥……”
“你这小孩儿，怎么不开窍啊！”
“我又不是不懂，我才不要甩锅，虽然我也有错，但是你们不能罚我，我是受害者，我还受伤了，我不能手写检讨了。”
黄屿柠这认错不改还理直气壮的态度把冯主任气笑了，威胁他：“据我所知，你不是左撇子吧？受伤的是左手，怎么不能写检讨了？”
“怎么写呀，本来左手都受伤了，右手再写了检讨，也得废掉，你们总得给我留一只手吧！”
黄屿柠这话一说出口，视频那头的领导们都笑了出来。
“看吧，冯主任，我说该找机会挫挫他吧，犯了错还是这个态度，根本认识不到自身的问题，都怪你们一次次对他太纵容了。”
“王所这话说的，上次黄屿柠开盒国内代孕链条的事，不是王所您发话保他，他都闹不出这次的事情。”
黄屿柠一听，这气氛不太对，忙说：“不是，你们干嘛呀！你们不会想办了我吧？我是伤员啊！”
王所瞪了镜头一眼，假意严厉：“伤员？伤员就了不起了？知道你这次闹出这样的事情，被人在暗网上开盒，为了删除网上流传的信息，大家有多操心？组织里多少同志为了给你善后，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对不起，是我的错，让大家因为我受苦了。”黄屿柠没了底气，低下头，的确是在自责。
几位领导又开始心疼这宝贝疙瘩，王所的态度有所缓和：“虽然你确实犯错了，但是办你倒不至于，只是这事肯定不会就这么翻篇的，不然下次你得再闯更大的祸！”
“我不闯祸了，我以后会很乖的……”
几位领导拿他没辙，王所叹了一口气：“你啊，嘴上说自己乖，每次都去招惹危险人物，你知道这次有多危险吗？还是在境外，要不是你运气好，谁保得住你？”
“知道错了——但是巨家俊通过我的血液查出了我的身份……”
不待黄屿柠说完，王所的表情严肃起来：“这件事你放心，通过血液就确认了你的身份，我国公民dn息被定向泄露，我们肯定会向相关部门施压，追责到底。”
得到领导的答复，黄屿柠放下心来，点了点头，王所又问：“巨家俊为什么会认为你是‘处刑人’？”
黄屿柠皱眉，认真思忖片刻，才分析道：“大概因为之前线上巨龙赌场的服务器被‘处刑人’黑过，营救行动开始前，我干扰了线上巨龙赌场的支付跳转，并在苏兴星的协助下，利用支付跳转的漏洞，顺利黑进了巨龙园区的内网，在行动中也覆盖了巨龙园区的实时监控，他认为能够做到这些，并且和他有仇的人，就是‘处刑人’。”
王所虚了虚眼，顺势问黄屿柠：“你被开盒后，外网有关你的信息，除了我们，还有另外的人在做删除处理，而你既然亲自参与了营救，那么在你行动中，应该是另一个人在辅助你们——那个人，是‘处刑人’吗？”
黄屿柠一哽，移开视线：“我拒绝回答。”
“回答！”
“不！”黄屿柠强硬地拒绝完，又瘪了瘪嘴，小声嘟哝，“我不回答……”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王所板着脸，是要逼黄屿柠就范。
黄屿柠也浑了：“反正这个我不回答！你们要处理我，就处理我吧，我不说话了。”说罢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执拗地偏开了头。
领导们自然知道这小孩虽然好欺负，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却意外的有原则，上次他开盒代孕链条的事，无论怎么诈他、恐吓他、威胁他，他都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一遍一遍地手抄检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即使把证据摆到他面前了，他也绝不供出“同伙”。
“我们不是要对他兴师问罪，如果‘处刑人’是中国公民，并且拥有和你不相上下的电脑技术，组织很欢迎这样的人才，他之前犯过的那些错误，我们也可以处理，这点你应该最清楚。”
王所这么说了，黄屿柠才缓缓转头看向屏幕，王所双手交握，手肘撑在会议桌上，直视着镜头：“目前看来，‘处刑人’和巨家俊有矛盾，身份暴露也将面临和你此刻相同的危险，接受招安，国家就会保护他，这是双赢局面。”
黄屿柠沉默不语，王所也没有催他，无声对峙了好一阵，王所才又开口：“我明白你无权替他人做出选择，但是你可以把话带给他。”
黄屿柠闷着脑袋点了下头，王所说得没错，如果高翔接受招安，他之前做的那些违法的事情都会一笔勾销，国家会保护高翔，不仅如此，还会想办法救他，找到和他匹配的肾源。
这的确太诱人了。
看出黄屿柠心动了，王所给冯主任递了个眼色，冯主任立刻会意，又开口：“王所都这么说了，你自己心里好好掂量掂量。然后，我们的问话，一会儿从头开始，递到你嘴边的话，知道该怎么回答吧？别再像刚才那样答了，这是上报给上面的内部材料，不会拿去向公安的对质，更不会影响牟队，你自己说话要有分寸！”
黄屿柠重新接受完问话已经五点过了，黄屿柠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书房，发现家里的三位警察同志竟然提前回来了，一看到牟言，小狗又容光焕发，两步就跑到牟言跟前：“言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黄屿柠说了一下午的话，声音都有点哑了，牟言也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心疼道：“屿柠，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