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骗得了所有人，你就是王
贾云超知道刘芙指的是哪件事，而那次事件，让他跟瞿菁产生了交集，发生些读者们不太喜欢看的事情……
就在几个月前，贾云超也是像现在这样，又一次“刚丢了工作”，处于空窗期。这家公司真的真的是因为经营不善才破产解散。老东家是个退伍军人，人品不错，顾念着员工的生计，将贾云超介绍到了另一家初创公司。
而这家公司刚创立，就喊出了震撼全国的口号：我们要造光刻机！
它就是“云光高科”，一家才刚成立两年就让全国各地的高新区主政者趋之若鹜的公司！
贾云超依稀记得在裴寂的带领下，初次参观“云光高科”厂房时的情景：纤尘不染、一望无际的无尘车间里，一个个穿着白大褂的技术工人检查着一片片晶圆，自动化的设备将其送入一台白色大型机器中，然后送出一批批制好的芯片……而这据说只是“云光高科”的样品车间，至于生产光刻机的设备、零件、厂房、人才，谁也没有见过实物，只是在ppt里见过它们……
而这正是贾云超的拿手本领能够派上用场的地方。
“我们的投资人用这处厂房和里边的设备换了云光高科10%的股份。看见那台光刻机了没有，那是我们公司初创时仅有的家当，是花了2000万美元从玛拉西亚淘的二手低端货，而如今，你知道我们公司的估值是多少吗？”
“云光高科”的负责人，也是公司最大的受益者裴寂在带着新入职的员工参观样本车间时，指着厂房里的那台二手光刻机问大家。
“十亿！”有人大声喊道。
“二十亿！”有人追加。
裴寂听了，都笑着摇了摇头。
“后边加个美元？”有个双一流院校毕业的、跟贾云超以前一样是做编程的研究生怯生生问道。
裴寂右手星指指向天空，“往高里猜！”
“五……五十亿？”贾云超在内心估摸着，试探性地问道。
“一百亿！”见没人再往高里猜，裴寂骄傲地揭晓了谜底，然后又重重地加上了限定词，“美元！一百亿美元！”
全部新人一片哗然。
“相信我，你们在这里会跟公司一样，拥有美好的前程！会不断地成长，终成参天大树！”裴寂的发言让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几个刚出校门的学生甚至激动地热泪盈眶……
还算经历了些沧桑的贾云超站在人群的最后方，冷静地审视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不出几天，他的疑虑更深了。
招进“云光高科”的新人里，最忙的不是那些技术人员，与这些整天嘴里喊“无聊”的人相比，做ppt的贾云超反而是最忙碌的一个。
贾云超又一次凭借自己的“技术”，受到了领导的青睐！
贾云超不断地把裴寂和其他一众公司高管的“愿景”落实到自己的ppt里，然后把公司招聘的各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甚至是老师教授加入到自己的幻灯片中，宣示着“云光高科”的人才力量；光刻机上游供应链的原材料信息是cto（首席技术官）蒙豹提供给贾云超的，虽然公司并没有实物，但是这些对贾云超来说足够了……
之后，就是贾云超接连不断地陪着裴寂和公司一众高管迎接来自全国各个机构的一波又一波调研，而贾云超居然少有地感受到了乙方变甲方的爽感！
这是怎么回事？贾云超起初也比较迷惑。
来“云光高科”调研的，无一例外地都在给裴寂他们宣讲自己机构的强大实力，资金方面的、技术方面的、人才方面的、产业链管控能力的、产业政策支持的……诸如此类，这里边不乏各地高新区管委会的负责人。好像是生怕云光高科不接受他们的投资。
在成功获得了信城管委会一笔15亿人民币的投资后，裴寂在庆功宴上给贾云超等功臣交了底。
“云超，你知道中世纪欧洲的教廷是如何获得普通老百姓的支持吗？”酒至微醺，裴寂走到了贾云超的身旁，搂住了他的脖子，显得颇为亲热。
贾云超摇摇头，其他的一众高管哄然一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大家都懂的样子。
裴寂将高脚杯擎到半空，大声笑了起来。
“靠的就是给普通民众画上一张香喷喷的大饼！这张大饼的名字叫‘天堂’！最好还能让他们闻到一股香味儿……哈~哈~哈~哈~”
话已至此，贾云超已明白了大半。
这以后，贾云超本想着找机会提出辞职申请，激流勇退，没想到在一次调研会上，贾云超遇到了潜意识里觊觎已久的姑娘——瞿菁，一个跟在云城管委会调研队伍里的姑娘。因为长相过于出众，贾云超一眼就发现了她。
“……我们……我们云岗高科，奥，不对！我们云光高科的长远愿景是让中国的高端制造业，再也不用看国外同行的脸色！……”
看到瞿菁后，贾云超可能是因为太过激动，讲解ppt的过程中不断出现疏漏，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瞿菁觉察到了贾云超的目光老是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身上落，看到贾云超出糗的样子，她的纤纤玉手捂上樱桃秀口，忍不住偷笑起来。
贾云超看到瞿菁弯成月牙儿一样的眼睛，已经听不太清自己接下来到底讲得是什么内容了……
调研会间歇，裴寂私下里把贾云超叫到一旁，恶狠狠地批评了起来。
“云超，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发挥如此失常？”
“对不起、对不起……”贾云超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认错，并没有解释自己发挥失常的原因。
“调研组里那个姑娘，你认识？”看贾云超不断道歉，裴寂长叹了一口气，问贾云超。
贾玉超不好意思点点头。
“云超，不是我说你，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男人，只要事业上去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这次调研会千万不能搞砸，我们公司现在炙手可热，如果把坏名声传出去，大家都会跟着你一块儿遭殃！”
裴寂这段儿话说的，老“职场pua”了，贾云超顺从地点点头，梳理了一下思路，准备重新回到会场，迎面却正好撞上了跟同事一起进会议室的瞿菁，两人相视无言，只是礼貌性地向着对方点了点头……
后半场调研，贾云超发挥正常，他刻意不去看瞿菁，语言流畅，情绪激昂，着重讲解了目前各方投资者对云光高科的“炽热向往”。临了，还程序性地强调了一下，“我们在投资者的选择上也有自己严苛的标准。”
这句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大概就是“现在，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就这样，起初让贾云超感觉到异常神奇而现在几乎已经习惯的一幕发生了：云城高新区开始派人反向给云光高科讲起了ppt！而后者的一众高管就像是选秀节目的评委一样，开始欣赏对面选手的表演。
“……我们云城高新区是02年成立的国家级经济开发区，去年的产值名列全国高新区的第二名！营商环境良好、办事效率迅速……”
是的！各位看官没有看错！
“想投资我们，您还带排队！”还要拿出实实在在的利益和好处，我们才会接受您的投资。
对面做ppt的人正是瞿菁，她一身黑色职业装，一头黄发散落在肩上，短裙丝袜和高跟鞋，干练中带着一丝妩媚，妥妥的宅男杀手。
看着瞿菁，贾云超手上假装做着笔记，精神上却早已魂飞天外……
“爸爸！来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