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知一二
陈生指导几番后,起身走去荒地里拔起制造草鞋的材料,留着牙仔原地慢慢琢磨。
待到陈生搬着材料回来,他已经熟写那两个名字。
早上雾水多,刚拔从地里拔下来的枯草不能立即搓成草绳,现在只能将其铺开,等太阳完全升起来,彻底晒去雾水之时,搓草绳第一步才算开始。
陈生与牙仔商量,趁日头不晒之际,一同摘些野菜回来。
陈生两人过路集市听到几人嘀咕,“俺听说大峰头昨夜吃肉咯。”
“肉?那是啥玩意,没听过。”
“难不成手脚上的肉?”其中一人掐着手臂上廋脱的皮肉说道。
“哎呦!”一位粗衣妇人拍下那人的手,道:“那能吃吗?俺听说是从山上挖出来的,搞不好,好些人都上山挖了。赶快回去,带上锄头,兴许还能赶上。”
“对对对。”
听妇人无所保留把话说出,本着凑热闹的心情,各赶回去,抄起锄头往山上赶去。
“哥,你说俺们要不要带上锄头跟上去。”牙仔开口。
陈生看了眼整个集市的商贩唯有卖米的大峰头,面色淡然,纹丝不动坐在那,他想了想,“这些外话多半是他牵头散落出去,可这又为了什么?”
陈生想不明白,摇了摇头回答:“多半是假的,还是摘些野菜就回去吧。”
牙仔点头。
临走前,陈生视线稍稍一瞥,瞧见原先贩米处有六位汉子守着,当下只有五位。看来这大峰头是有能耐本事在身,竟然连自己身边的人都骗了过去。
正巧,那帮赶跑回屋取锄头的人,与陈生走得是同一条路,同一座老山。
手拿锄头的人瞧着身后跟着的陈生两人,以为是跟他们抢肉出的,脚步不由加快,将其远远甩在身后。
陈生不紧不慢,山上怎么可能会挖出‘肉’来呢,要是真有会在这个时候才发现?
离集市约莫走了三里地,陈生望着山上五、六十把锄头动戈,老山上为数不多的野菜被动土之后,随手弃去。山土滚落,老山上被挖出百个土坑,有些土坑被挖得极深。
陈生走近,弯下身子拾起别人不要的野菜。
一旁的牙仔吃了好些日子的野菜粥,自然识得野菜模样,当即动身上前帮忙摘菜,直至两人手快要完全塞不下之时,陈生就地寻来一株韧性较好的细芒草,将所有野菜圈了一大圈捆绑,一大一小,陈生背着往回头路赶,牙仔则是双手抱着,紧跟在其身后,手上这些野菜够吃好些日子。
牙仔藏着的宝贝一直都派不上用场。
……
两人不紧不慢的往回走,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怪事,日子如往常,回到洞中熬起野菜稀粥,搓起草绳,睡下时聊上几句话,闭眼一睁便已是翌日清早。
此次陈生率先醒来,将耗时两日编织共二十五双草鞋穿绑好,背着这些草鞋赶早去集市上卖,似乎是价格廉惠,卖的比预想上的要好,仅是到了晌午,手上二十五双草鞋全卖出,赚收五十块板石。
望着手上的板石,陈生打心底笑了起来,这些板石已经能把剩下的日子过的很好。草鞋全都卖完,陈生尚无事可干,便一直待在这里等牙仔回来,一起回去。
几个时辰之后,天快黑下,还是未等到要来的人,陈生见天色不晚,花些板石买了三袋散米,想着先回去将粥煮好,路过冷清的藤薯小摊时,陈生几番犹豫下,买下一个,塞进怀里,带着这些东西回的到家门。
煮好粥,石壁上的火把光芒恰好能照到石阶上,他坐在石阶上,手里握着快要完全冷却的藤薯,眺望夜路静候牙仔从泥黄路上现身。
不久,陈生瞧见路上一道人影恍恍,他自然是知道谁回来了。
牙仔今日似乎疲惫至极,瞧见坐在家门前守候的陈生,他冲着陈生挤出一个笑容,喊出一声‘哥’之后,跑动身子坐到其身旁。
陈生将手上藤薯塞到他的手里,说道:“你不是说买地之后,要种藤薯吗,我觉得你也该先尝尝味道,省得到时候嘴馋,每天都想这藤薯是啥味道的。”
“吃一个,起码有个底,想得越多摔得越高,兜个底,摔得就没那么痛不了。”
“俺知道了。”牙仔点头,将手上藤薯掰成两份,将最大的递到陈生跟前,“哥也吃。”
陈生摇头,细声道:“往后,你才是那个种下果实之人,我不能吃,如果可以的话,我提个小小的要求。”
“啥……啥要求?”牙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呆呆看着陈生,问道。
“待藤薯下苗结果之日,第一个挖出来的藤薯,能否给我呢?”
牙仔话听入耳,有些绕,不过他还是听明白了,重重点头,“嗯,俺知道了,挖出来的第一个藤薯无论多大多小,俺让哥先尝!!!”
话落,牙仔往陈生那边挪了挪,脑袋靠在陈生肩臂之上,咬下一口藤薯,慢慢细嚼,随后咽下。
“好吃吗?”陈生问。
牙仔默声一阵,藏不住眼里因从未未吃过如此好吃的东西而流露的光芒,“嗯,很好吃。”“哥对俺真好。”
今日所因苦劳而带来的郁郁不适,轻易被几句平常相处话抹平。
陈生稍稍低下头,看了眼肩臂上靠着的脑袋,内心暗暗叹息:“这幻境真是苦涩呢,真想带你出去,吃一串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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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般重复上演,陈生编完草鞋卖草鞋,牙仔也一如既往早早就往集市干起差事,陈生时常会问是哪种差事,牙仔每每糊弄过去…
直至一天,那是牙仔无比期待的一天,他要买地了,以整整二百三十七块半的板石买下家门右侧,即编织草鞋所需枯草的地。
那一晚,牙仔兴奋的整夜未眠,第二日天未亮,便翻找出两把满是灰尘的锄头,或许是藏了太久的缘故,锄头码口上的木楔松脱。
这并没难到他,只见他带着两把锄头来到河畔处,在水里摸起一块掌心大小的石头,奋力将木楔敲打进码口之中。不久,他又将两把锄头,一一侵入河水之中,洗褪其上的灰尘。
离开河畔时,他忽然瞧见河里的石头和板石好相似,鹅卵石体似白玉,比板石好看许多,拿在手上观摩许久,他想了想,“河里的石头咋可能是板石嘛。”
而后随手丢回河里,两手各拎着一把锄头跑到仔自己与陈生共同买来的地,放下一把,两手握着锄柄,奋力挥下这第一锄,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属于这块地,一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