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摇
步摇
“殿下,宫中来信。”
顾亦寒端坐在案前,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书卷:“放这吧。”
待侍卫离去,他方才缓缓地展开那封信件。
信中的字句一一浮现在他的眼前,每一行字似乎都带着一丝刺骨的凉意。
越往下念,他眉间的寒意便愈发浓郁。
半晌,他将信拍在桌上,不由得讽笑一声,不甚牵动了腹部的伤口,但他却生生地压了下去。
他这父皇向来只在乎他自己,他早已不该感到意外。
自古无情帝王家,感情与血脉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在t权谋与利益的深渊中,一丝温情也难以生根。
皇帝既然当初能默许皇后杀了他的母妃,总有一天也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
慕宛儿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姐姐,我去那边赏花,你们先聊。”
慕安宁点了点头,颇为无奈地目送着慕宛儿一蹦一跳离去的背影,因为慕宛儿的心声还回荡在她耳畔。
【嘿嘿嘿,这谭文淮真够给力的。】
【这才见了几面,就穿上情侣装了。】
【姐就给你一次和我女独处的机会,能不能好好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慕安宁面不改色地将手中的锦盒交予谭文淮:“谭公子,恭喜你乔迁新居,这是小女与舍妹给你准备的贺礼。”
谭文淮原本还在愣怔,听见少女开口,连忙伸手接过,然而不经意间却触碰到了少女微凉的指尖。
感受到陌生的触感,他的心弦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后,不知所措地看向手中精美的锦盒,颤着声道:“多...多谢慕姑娘,慕姑娘费心了。”
他说完,便不敢再看面前的少女一眼,仿佛已经耗费了极大的勇气。
慕安宁笑着摇了摇头,意识到他瞧不见自己的动作,只得温声道:“谭公子不必客气。”
谭文淮听见少女温柔的声音,白净的脸庞上顿时升起一抹红:“慕姑娘,其实...其实谭某也有一样礼物想...想赠与姑娘。”
他这几日一直想寻机会,但却连她的面都见不到,今日总算有了这难得的机会,他需得把握。
慕安宁的眉心动了动,一时没有接话。
谭文淮办乔迁宴,怎的反倒给她送礼?
谭文淮踌躇片刻,一手拿着锦盒,另一只手从袖中掏出一盒脂粉,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她跟前。
他向姨母与表姐旁敲侧击过,女子所爱之物,无非是胭脂水粉与金银首饰。
慕安宁认出了那紫色的圆盒,有些惊奇道:“花颜阁的脂粉?”
她对这家铺子并不陌生,因为去年她生辰时,苏念慈曾送过一盒同样的脂粉给她。
花颜阁所出售的胭脂水粉都极其昂贵,不仅如此,还限量,每人每月只能购买一盒。
但纵然如此,大多数人即使卯时就开始排队,也依然难以买到手。
见谭文淮紧张地点了点头,她犹疑半晌,神色认真道:“谭公子,这脂粉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谭文淮应当只是想回她的礼罢。
但无功不受禄,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收下。
谭文淮原本闪烁着期待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有些挫败地收回了手,但转而又从袖中拿出了另一个玩意。
慕安宁定睛一看,不自觉眨了好几下眼。
是一支海棠玉步摇,通体碧绿,形如海棠。
她以往很少看上哪样首饰,也很久没有置办过新的首饰了,但这步摇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谭文淮盯着少女漆黑如墨的发顶,一横心道:“慕姑娘,这个步摇是...是表姐托我送给姑娘的。”
他学过,凡事都得留一手。
他这样贸然送礼给一位姑娘,她会有所顾虑也在情理之中。
但倘若以表姐之名行事,或许能消除她的顾虑,顺利将礼物送出。
慕安宁看一眼那步摇,又看了眼谭文淮羞红的脸庞,没吭声。
她纵然再迟钝,也该看出来了他的心思了。
苏念慈若有心送她什么礼物,以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全然不需要借助他人之手。
虽说步摇并没有簪子那般意义斐然,但她若是收下了,那便代表她愿意与他更进一步...
谭文淮见她迟迟未作回应,又是一阵挫败涌上心头,他沮丧道:“慕姑娘可是不...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