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册
画册
苏念慈轻轻抿了口茶,笑着试探道:“阿淮,洛姑娘可是心悦于你?”
回忆昨日发生的事,谭文淮眉目间难得透出几分不悦,但仍旧涨红了脸,一五一十道:“表、表姐,我与洛姑娘清清白白。她、她不可能心悦于我。”
这几日慕家人虽同住在他们苏府的宅子,但由于忙着搬迁,一众人并未过多交谈。
一直到昨日闲聊时,苏家人方才得知,原来慕安宁与慕宛儿姐妹二人,竟跟随太子一同去了边关那等危险之地。
而就在一众人其乐融融聊天时,一名小厮神色为难地领着一位姑娘走进了前厅。
那位姑娘,便是洛芝嫣。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但也不好赶客,便只得让她坐到苏念慈与谭文淮中间。
而后,场面一度十分和谐,直至慕家三小姐从食盒中,取出自己亲手做得桂花糕,邀他们在座几人一同品尝。
洛芝嫣看起来貌似对那糕点颇为嫌弃,但她不仅自个不吃,竟还当众要求谭文淮也不能吃。
慕景悦的面色当场便是一阵青,一阵白。
不过,谭文淮深知待客之道,并未随了洛芝嫣的意,从而抚了慕家的面子,仍然吃了一小口。
怎料,洛芝嫣竟满脸惊怒,直接走上前,将谭文淮手中的糕点打翻,惊得一众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而慕景悦泫然欲泣,委委屈屈地想为自己讨个说法,询问自个可是哪里做得不对,惹恼了洛芝嫣。
随后,洛芝嫣的答复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尤其是看惯了情爱t之事的苏夫人。
只见洛芝嫣毫不畏惧地朝着慕景悦擡了擡下巴,做出一副虚张声势的模样:“你离谭文淮远一点,若是你往后再敢靠近他,休怪我不客气!”
思绪抽回,眼见堂弟对洛芝嫣并无什么情愫,苏念慈才稍稍放下心来,但她仍然忍不住替好友忧心:“宁儿如今在边关,也不知过得如何...”
她这位好友还真是命运多舛,原本也只是一个处在深闺的姑娘,怎料前有身世之谜、后有退亲这等稀奇之事发生在她身上。
而今慕安宁好不容易要成为她的表弟媳、嫁进谭府,岂料又被送往边关。
也不知太子究竟在做何打算,还有侯府竟也分毫不将两个女儿的性命当作一回事。
听到表姐提及慕安宁,谭文淮面上也是止不住的忧虑。
苏家的庄子极大,有许多院子,因此这两日没碰上慕安宁,他也并未感到异样,甚至还在暗自为她准备礼物。
半晌,谭文淮瞄了眼表姐紧蹙着的眉心,突地下定了决心,支支吾吾道:“表姐,我、我想去见她。”
五日后便是六月十五,是他们原本成亲的日子,也是他期盼了许久的日子,虽说如今看来似乎有些难以实现。
不过,他着实放不下心来,也害怕她一个弱女子在边关出什么事。
苏念慈对表弟的提议略感诧异,心中暗忖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片刻后,她用帕子掩嘴咳嗽几声,方才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阿淮,谭家就你一个独苗,我娘不会同意的...”
她自然也忧心好友的安危,只是谭文淮虽为男子,但却是个文人,一点武功都不通,纵然前往边关,也只是添乱。
还有医术,他也是一窍不通,否则他或许能够跟随,这几日京中自愿前往边境救人的医师。
谭文淮张了张口,还想为自己争取,但见表姐疲惫的神色,还是止了声,不过,他的神色却半点都没松下来,似乎在心中暗自做了打算。
*
慕安宁看了看面前的营帐,犹豫了片刻,还是迈开步伐,跟着李军师与医师一同进了营帐。
毕竟,顾淮之好歹是为了救她,伤势才如此严重,以至于到了危及性命的地步。
而且他那时还说,要同她一起死...
顾淮之的营帐并不大,同适才她一路上过来见到的那些,几乎一模一样。
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如今他‘顾小将军’的身份,而被优待。
李军师见她也跟了进来,只是冲着她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李军师,咱们的药材着实紧缺。”医师摇头叹息,看了眼昏睡不醒的顾淮之:“顾小将军腹部的伤势,若是没有上等的金创药,只用些普遍的伤药,恐怕得十余天才能下床...”
慕安宁不由得看了榻上静静躺在那、面容毫无血色的少年一眼,心中略感惊诧。
虽说那伤口不浅,但顾淮之的身子骨不至于这般差才是,怎会十日都下不了床?
还记得那时在梧桐城,他的腹部也受了重伤,但只是过去一日,他的伤势便已然有了好转。
那时的他虽算不上生龙活虎,但全然没有如今这般虚弱。
听到医师的话,李军师的面色沉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沉重:“咱们当真没有一点金创药?”
这几日梁人随时有可能攻打进来,倘若顾淮之再这样躺下去,只怕要出事。
医师连连叹气,瞟了一眼李军师的神色,欲言又止:“李军师,我们已尽力减少使用伤药,不过这几日的伤亡...”
医师余下的话并未说出口,但就连静静立在一旁的慕安宁,都听出了他话中有话。
楚国伤亡惨重,若非她此刻身临其境,先前在上京纵然是听说了,也绝无可能想象出来。
光是从她的帐篷走到顾淮之这处,她就遇到了不少伤势惨重的将士。
有的人伤了一只手、有的一条腿、更甚者,直接少了一只眼睛,看得她心里难受得慌。
但更难受的是,她无能为力,也无法替他们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