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
忘了
“顾戟,你就回去吧。”抱琴望着他脆弱的神情,还是硬下心,别开脸,道:“我家小姐已有婚事在身,如今与顾世子毫无任何关系,莫要再纠缠了。”
适才小姐那句‘顾淮之是谁?’着实将她吓得不轻。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才终于明白,小姐好似只忘了顾世子一人,也忘了在边关的那几日。
这事说来着实古怪,她不敢让任何人知晓,尤其是老爷与夫人,还有老夫人。
因此,为避免节外生枝,她只同小姐说,顾淮之只是小姐儿时的一位故人,他们多年未见,不记得也属实再正常不过。
小姐也不知信没信,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还吩咐她,将匣子里头的首饰都装进首饰盒里,说她颇为欢喜。
“抱琴...”顾戟没收回那只伸出来的手,艰涩地低声道:“我家公子最后的心愿,便是将这封信交给慕姑娘...”
他也是回府后才得知,原来公子早已安排好小福子将自己写得两封信,分别交给王爷王妃,还有慕姑娘。
皇帝生性多疑,不想让王爷重新得势,因此公子早早便做好了战场赴死,或是回京途中遭暗杀的准备。
却不想,慕姑娘后来也跟着上了战场,而如今皇帝竟意外驾崩。
抱琴心底叹了口气,却还是摇了摇头,神色认真道:“顾戟,逝者已矣,我家小姐已将这场往事忘却,我不想让小姐伤心了。”
顾戟全然不知抱琴说得‘忘却’是真的,但目光落在手中的信件上,急得红了眼眶,难得哽咽:“抱琴,你就将这封信交给慕姑娘,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抱琴摇了摇头,正欲再度拒绝,却忽瞥见少女步履轻盈来到大门前t。
见顾戟神色一喜,似乎想直接将信交给少女,抱琴情急之下,慌忙将信夺过来,揣进怀里,旋即笑意盈盈问:“小姐,你怎的也出来了?”
慕安宁同一旁失神的顾戟点点头,继而看了看正盛的日头,以及热闹的街头,缓声道:“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屋里闷得慌,便想去趟济世堂。”
抱琴闻言,不由得蹙了蹙眉,劝说道:“小姐,还是身子要紧。”
小姐回府那日,府中几近空无一人。
老夫人、夫人、还有三小姐都去了宫中陪刚与太子成婚的二小姐,直到此刻还没回府,而老爷这几日也是忙着公务。
侯府众人似乎都将小姐这个在战场上生死未卜的养女,抛之脑后了。
而顾戟望着少女这番坦然自若的模样,莫名瞧出些不对劲出来。
那日营中,他进去时,慕姑娘与他家公子两人都紧紧闭着眼。
而后,问过陆老大夫才知,原来是帐内的香有问题,闻久了会让人昏迷一阵。
难怪,公子在他出去前,命他点了香,想来是不想让慕姑娘心伤。
顾戟看了神色紧张的抱琴一眼,继而忙不叠朝着精神气颇好的少女道:“慕姑娘,我家公子...”
抱琴眉心止不住地一跳,连忙打断他,轻轻拽住正认真倾听顾戟的少女,牵起嘴角:“小姐,我们还是快些去济世堂吧。”
她说罢,便飞速拉着还未反应过来的少女,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顾戟一人呆呆矗立在原地。
他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越看越奇怪。
纵然慕姑娘对他家公子再无余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该没什么反应才是。
更何况,他们分明已经和好了...
*
马车上,抱琴一边为少女扇风,一边嘟囔:“小姐,你自己都还是个病人呢,怎的就这么急着要为人看起病来了。”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慕安宁摇头笑了笑,掀开车帘感受日光的映照,轻声道:“我没什么大碍。”
只是这心里头,莫名感觉空落落的。
一觉醒来,慕宛儿竟已嫁为人妇,成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她是真心将慕宛儿当成妹妹,自然也想亲眼见证她的婚事。
但除去此事颇为遗憾外,她总觉还有什么事萦绕在她心头。
外头的风景匆匆掠过,还是熟悉的街道,但她忽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忽地,少女眼睫轻颤了颤,目及一座似是在举办丧事的府邸。
府外挂满了白布与白灯笼,看起来好不凄凉。
那牌匾上写得,好像是安庆王府。
她记得,同抱琴时常见面的顾戟,便是安庆王府的侍卫。
她的心不知为何蓦地一紧,宛若被细丝轻拂,竟染上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马车很快便远离了那处,但少女仍旧怔怔盯着窗外,半晌才开口问:“抱琴,安庆王府可是有人离世了?”
安庆王妃洛氏也待她不薄,往日京中宴会,对她颇为照顾。
若是有人离世,她于情于理都须得去慰问一番。
抱琴一愣,下意识将袖中的信封往里头塞了塞,若无其事摇了摇头:“小姐,抱琴也不知。”
*
回到洛府的洛芝嫣满脸不可置信,颤着身子躲到了妇人后头:“阿娘,他、他怎么可能是兄长?”
若说方才她心怀期待,现下整个人都被恐惧所侵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