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
触碰
慕安宁愣了一瞬,眼底闪过一抹疑惑:“时公子如何得知昨日我是被人所救的?”
据顾淮之所言,昨日岸边注意到她落水的,只有他一人。
按理说,她落了水并且还被顾淮之救下一事,不该有他人知晓才是。
莫非,昨日时将离也在那望江街看龙舟?
就在少女心思飞转之时,时将离猛然凑近,他的目光落在少女唇上的伤半晌,才缓声笑道:“安宁看起来便不会水。”
面前俊美的面容突地放大,慕安宁心头一颤,下意识将木椅往后挪了些。
她微微侧眸,看了陆老大夫一眼,见他并没有注意到时将离的举动,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这时将离惯会做一些令人误会之举,不过倒是没想到她不会水这事,竟还能看出来。
见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慕安宁眨了眨眼,笑道:“时公子所言不虚,我确实不会水,昨日我被一位...”她停顿了一瞬,方才继续道:“一位友人所救。”
“时某猜...”时将离毫无意外地扬了扬眉,从容地理了理自己那身玄色披风:“救安宁的是顾世子。”
慕安宁愣了愣,旋即点了点头,见时将离一副肯定的神情,不由得发问:“时公子昨日也在那望江街?”
时将离应当是亲眼所见,否则怎能连救她性命的是何人都能猜出,不过未免有些太巧了。
时将离握拳咳嗽一声,面色在一瞬之间变得更为苍白,甚至比一般的女子都还要白。
他眸光微转,并未作答,而是勾起唇角:“安宁相信顾世子所言?”
注视着时将离那双淡灰的眸子,慕安宁心头突地一跳:“时公子这是何意?”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日在江底,朦胧间瞧见的那双眼睛。
莫非,昨日救她的人,是时将离,并非顾淮之?
顾淮之骗了她?
头部莫名有些隐隐作痛,但时将离却迟迟不作声,那眼底的神情让人丝毫看不透,仿佛藏着无尽的谜团。
“随口一说。”时将离笑了一声,侧眸往门外一瞥,旋即压低了嗓音:“安宁给我开张方子罢。”
这话题分明是时将离挑起来的,但他又如此故弄玄虚。
慕安宁心中隐隐感到一丝古怪,但却没再追究,只是应了声‘好’。
尽管此刻医馆内并没有太多人,但此处总归不是闲聊的地方。
瞧着他的面色确实似是着了凉,慕安宁本想为他开一张祛寒的方子,但仍旧有些不确定:“时公子,你还是让陆老大夫先为你诊脉,再做定夺罢。”
他染上的这个风寒,看起来并不简单。
“不必。”时将离下意识开口,停顿一瞬后,忽而笑着撩起衣袖,露出一截白得吓人的手腕:“若非要诊脉,那安宁来吧。”
慕安宁愣了愣,然而对上男子那双摄人心魂的眸子时,却是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但就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他那凉得吓人的手腕时,她霎时回过神来。
一股寒意自男子的肌肤上传到她的指尖,慕安宁眼波颤了颤,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有些僵硬的手。
她轻轻蜷曲了手指,笑道:“小女学艺不精。”
这话说得不假,她平日在医馆只是写写药方、抓抓药。
关于学习诊脉一事,陆老大夫曾对她说不必着急。
陆老大夫偶尔会让她触摸怀胎女子的脉搏,以便让她分辨出一些差异。
至于男子的脉象,她却从未把过。
不过,这时将离怎么好似同那系统一般,能控制她的行为。
适才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她只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便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着实诡谲之极。
时将离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似笑非笑地将衣袖拉了下去:“虽心中失落。”他欲言又止地叹息一声:“但听安宁的罢。”
听着这一番极其容易令人误会的话,慕安宁嘴唇微启,欲言又止。
陆老大夫才是这济世堂的大夫,时将离怎的硬要她诊脉。
不过,看时将离还是不急不躁坐在那,似乎没有站起身让陆老大夫为他诊脉的打算,她便明白多费口舌也无济于事。
慕安宁只好垂下眼帘,熟练而流畅地在纸上写下了几种药材的名称:“时公子,这几味药材需细细熬煮一个时辰,连着服三日便可调和体内气血。”
她缓缓站起身,娴熟地抓了药方中的三味药:“这最后一味药,药性极重。”她一边干净利落地包药,一边嘱咐道:“若时公子并非极其畏寒,无需服用。”
她的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他那身披风上,暗觉自己这番话有些多余。
这时将离的身子未免太过孱弱,孱弱地甚至有些古怪,与在梧桐城时大相径庭。
闻着手中扑面而来的药香味,时将离缓缓勾起唇,眸中泛起一丝愉悦的神色:“多谢安宁。”
这游戏,当真有趣。
观着时将离远去的背影,慕安宁心底权衡一番,忽而又站起身依循先前的药方,抓了几味相同的药材。
夕阳斜下,不多时,便到了她回府的时辰。
陆老大夫顾及她是个姑娘,即便她自个要求可以稍晚些离开,但他每日到了时辰,便会不容置疑地将她赶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