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气
赌气
芸娘懒懒掀眸,眸光幽深如秋水,注视着自己身着一袭黑衣,面容却极其单纯的小儿子:“这么晚才回府,去哪儿了?”
慕景锐面色无常,唇边勾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解释道:“姨娘,我与新结交的李公子结伴游湖,一时玩得太过尽兴了,这才忘了时辰。”
芸娘挑动了一下娟秀的眉,手指轻轻擡起,细致地观察着今日刚刚涂抹的蔻丹,漫不经心道:“哦?是吗?”
慕景锐眼角微跳,感觉到姨娘似乎有所察觉,但仍保持着平静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头。
芸娘轻轻笑了一声,连眉毛都未擡起,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明的意味:“今日许氏突发怪病,你父亲正为此烦闷不已。”
慕景锐喉咙微微滚动,随即露出一抹笑容,语气轻快地反问道:“父亲虽有所烦扰,但却也正是姨娘所期盼之事,不是吗?”
倘若许氏没了,那他的姨娘便有望成为侯府夫人。
而他与慕景悦,也将会从庶出子女,变为嫡出子女,再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生活。
这于他们母子三人,百利而无一害。
但为何姨娘面上毫无一丝喜悦之情?
见儿子依然在故作镇定,芸娘目光扫了过去,怒声质问:“你姐姐可是都与我说了,你确定还要继续隐瞒下去?”
这小子是她生的,有什么坏心思,她还能不知道吗?
慕景锐笑容一僵。
难怪姨娘一直捉着不放,原是他那内心怯懦的姐姐坏了事。
他过够了以前那种苦日子,莫非她们二人还想再重温一遍吗?
*
翌日。
抱琴一边给慕安宁梳理秀发,一边悄声问道:“小姐,今日可还要去看夫人?”
她是从慕老夫人的侍女那里得知的。
据说,自昨日下午许氏从外头回府开始,她的举止就变得有些古怪。
而后,竟是直接变得疯疯癫癫起来。
不过,此事还未曾传开,知情的最多也就只有主子们的几个贴身丫鬟。
因着老夫人年事已高,老爷担心她会受到刺激,便更加严令几个知情的人,绝不可泄露一丝一毫的消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慕安宁想起昨夜见到的那披头散发,神情奇异的妇人,沉思片刻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尽管许氏在认了自己亲生女儿之后,对她的态度比以前恶劣了许多,t但许氏毕竟是她的养母,更是慕宛儿的亲生母亲。
倘若她就这样置之不理,恐怕会招致养父的不满,最终甚至会被冠以不孝的名号。
至少在寻得彻底脱离侯府的法子之前,她暂时还得顺应慕家人的意愿行事。
恰巧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不用看见,她就已经猜到是谁了。
更何况还未见其人,就闻其声。
【今天真是神清气爽啊!】
【终于不用再闷在房里绣那盖头了,都绣了三辈子了。】
慕安宁:“...”
她倒是颇为心大,自己母亲生病了,竟还能这般从容淡定,一心只想着能够偷懒。
慕宛儿轻轻敲了敲门后,推开门的一角,探出了脑袋,看向坐在梳妆台前的慕安宁:“姐姐,我能进来吗?”
正巧抱琴也替她梳好了妆,慕安宁便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妹妹直接进来便是。
慕宛儿进来后,眸光带着一丝探究:“姐姐,你有没有觉得昨日,那时公子有些古怪?”
慕安宁眸光微动,想起昨日那刻意在她耳畔低语,又说自己生了病的男子,稍稍点了点头,附和道:“确实有些古怪。”
慕宛儿瞧着慕安宁这犹疑半天的神情,头皮不由得一紧。
【这这这...】
【瞧着姐姐对那纨绔世子的态度,和对那大反派的态度...不会是已经爱上大反派了吧?】
慕安宁心里一阵无奈,很想开口反驳。
真不知慕宛儿那脑袋瓜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她只好站起身来,眼含笑意地转移话题道:“宛儿,现下我准备去看望母亲,你可要一同前去?”
慕宛儿挠了挠头,微微皱眉:“姐姐你要去看母亲啊,我就不...”她刚想拒绝,转而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犹豫不定,改口道:“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慕安宁没有多想,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妹妹跟上自己。
刚一踏出房门,便见新来的大丫鬟远冬,捧着一袭崭新的衣裳缓步走来。
她规矩地向两位小姐行了一礼,对着慕安宁道:“小姐,老夫人命人裁了些新衣。”她顿了顿,又称职地问道:“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可需奴婢跟随?”
慕安宁略微思忖片刻,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你且去整理这些衣裳,抱琴跟着我就够了。”
虽说这几日瞧着,远冬是个行事妥帖、有分寸的,但许氏那事,还是少有人知道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