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黑牌
莫芬呵呵冷笑几声，挂满疲惫的脸上挤出悲苦的神情，上前抓住唐旭的旧夹克，歇斯底里的喊道：“弥补？你拿什么弥补！现在想起来弥补了！你当初早干嘛去了！为什么要去做那些事情，你知不知道我跟乐乐这几年怎么过来的！”
“小芬，我知道过去几年你们的不容易，我，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们过的好点”唐旭任由莫芬的强拉硬拽，耳边传入的宣泄就像将他的心脏一点点的碾碎。
“你知道？”莫芬轻声质疑，倒退几步，两眼瞪大的说道：“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外面的事情你根本不会在乎了！”
“你知道你被带走的那天，乐乐才五岁！她才五岁！她问我爸爸去哪了？你让我怎么回答她！我当时每一天，每一天都要回家跟她说忙，我都不敢跟她说真相！她懂事没再问过，天天望着港口发呆，你这些你都知道吗！”她语速极快，越说越亢奋，到了最后只剩下了哭腔。
唐旭想要上前给她擦掉眼泪，手被一把打掉，吞吞吐吐的问道：“我确实是做的不够，不够好，乐乐，乐乐现在怎么，怎么样？”
莫芬擦掉眼泪，抽泣几声后，让自己平静的说道：“我这几年没日没夜的补班，就是想给乐乐最好的条件，想让她可以抬起头做人，可是，可是乐乐学院考试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她争气，我都没办法凑够学院的补录费，前些天乐乐的觉醒礼，我想给乐乐请私人觉醒也没有能力，幸好青丰学院的院长亲自出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旭听完之后，久久没能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莫芬整理一下仪容，打算给今天的见面划上一个句号：“总之，我跟乐乐现在过的很好，你不要过来打扰我们的生活，而且你提前出来的事我也没告诉乐乐，你也不要去找她，否则我跟你没完！”
“......好，我知道了”唐旭无力的点点头，看着莫芬离开的背影，摸了摸口袋的钥匙，犹豫许久后挣扎的问道：“家，家里的钥匙，能不能，不是，什么时候换的。”
“不能，早就换了”莫芬头也不回的回答了两个问题，消失在了唐旭的视线中。
唐旭瘫坐在地上，眼中似乎出现了幻觉，五岁的小女孩呆呆的看着海港，他冲女孩招了招手，小女孩发出欢快的小声，冲他跑来，边跑边喊：“爸爸！你回来啦！”
“爸爸在这，回来了。”
他笑着笑着就哭了。
......
青丰港口，一号码头。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青丰区的支柱产业就是凭借毗邻瀚海的优质水产资源和地理上的海上贸易，青丰港是整个华东州郡至关重要的海上贸易出入口，甚至为了来往货船的出入便利，设置了七个位置的码头，年货物吞吐量高达千万吨级。
青丰港是青丰区十几万人的衣食所系，也是这座城市的骄傲与底气。
“你是外州的吧？外州人经常来看咱们青丰的港口码头，这可是我们青丰人的精气神，来来回回多少大船，都得这在补给卸货，专门设置了整整七个码头，其他的海港都没这种待遇！”出租车司机兴致勃勃的跟载客聊天，看出了载客的好奇，立马就开始介绍起了港口码头，甚至有些小骄傲。
果然，这也是全国统一风俗，全华国的出租司机都喜欢跟载客聊天，陈锋乐呵呵的笑着，看到客人没有回复后，司机也就没有接着往下说，坦然的开到目的地。
“到了，一号码头，一共十七华币”司机把车子停稳，回头说道。
陈锋点头付钱，下车看向这片码头，湿咸的空气吸入肺腑，渐冷的海风吹动他的衣角，放眼望去遍地都是劳碌码头工人和装载货物的集装箱，再仔细眺望，大小不一的船只都停靠在远处的船港，整座码头给他的印象就像是一部精密的仪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行。
就先从这里开始查起吧，陈锋环视左右，往前走去，而后面的出租车司机则摇下车窗，冷漠的看着陈锋前进的背影，手指抵住耳朵里的通讯器，报告道：“条子到达了一号码头，目前就他一个人，应该是之前跟踪老七的那个条子，要不要继续盯着。”
“知道了，让他来吧”通讯另一端传来声音，随后司机将车子驶离港口，卷起一地灰尘。
......
码头工会。
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专门的工会，随着港口的开发力度逐渐变大，涌入港口寻求工作的人也变的越来越多，这些工人们就拉帮结派的建立起了工会，最初是为了反对走货商人们的压价，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码头工会就变成了招工的平台了。
“老大，你真的要再去港口码头讨饭吃吗？”冬瓜个子矮，只有一米六几，说话都得稍抬头才能看到唐旭的脸。
“唉，我找了几个岗都不行，人家一看我进去过，马上就不要我了”唐旭吹着港口的海风，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八年前，看了看跟过来的两个好兄弟，拍拍他们的肩膀说道：“我都说了，你们不用跟过来，你们有活干还跟我过来干什么，快滚快滚！”
冬瓜看了一眼木讷的大柱，开口说道：“老大，我跟大柱干的都是日结，什么时候去干都行，要不你也跟我们去干日结吧，虽然工资低了点，但是勉强够糊口。”
唐旭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还得想办法稳定的赚点钱，这些年来亏欠那娘俩太多了，乐乐还要上学，靠小芬护士的工资根本不够，对了，冬瓜你们知道请人来给孩子私人觉醒要多少钱吗？”
“大概要个十几万吧，前段时间觉醒日的时候听谁提过一嘴”冬瓜咬着手指回忆道。
“十几万啊”唐旭嘴里咀嚼着这个不小的数字，沉默一会后，笑着对两个兄弟说道：“行了，你们别跟着了，我去找个活，晚上再碰面，回去吧！”
两人看着唐旭摆手后离去的背影，向来能说会道的冬瓜出奇的没有说话，反倒是木讷的大柱开口说道：“大哥心里肯定不好受。”
“大柱，你说我们该不该出来，怎么觉得外面的世界容不下我们呢？”冬瓜看的出神，怔怔地说道。
大柱也没有接话，只觉得头顶乌云有点多。
......
唐旭手里捏着从工会领的排队牌号，望着前面排成长龙的队伍，对这个无比熟悉的码头顿时觉得很陌生，耳边传来前面的办事处的嘈杂声：
“中介跟我说这里是一小时十二，怎么到你这里就给我十块了？！老子要砸了你这个摊你信不信！”
“我是有初阶魔法执照的！凭什么不给这么多工资！不干了！”
“我昨天的补班费怎么给我扣了？我昨天可是结结实实的一直干了十二个工时！”
......
他耳边听着这些嘈杂声，听到入神了，没意识到已经排到了自己，直到前面的办事员的催促：“喂，到你了，还来不来了，不来让下一位过来！”
唐旭回过神来，立马回道：“啊？哦，来来来，这是我的牌号。”
“嗯，你要办理什么事？”办事员不耐烦的接过牌号，甩着脸子问道。
“我想在这找个活，干什么都行，赚点钱”唐旭手指在底下不停的来回揉搓，回答道。
“找活啊，填个表吧，给你办个工牌”办事员眼皮都不抬一下，拿出一个表格递了过去。
唐旭赶忙接过表格，从上到下摸了个遍没找到笔，在旁边观察了半天的陈锋递来一支笔，他接过笔后，对善意的陈锋道一声谢，然后开始填表。
前面的个人籍贯信息飞快填过，直到一栏有无犯罪历史，他犹豫不决，手中的笔似有千斤重，办事员毒辣的眼光看出了端倪，瞥了一眼问道：“犯过事儿？”
“嗯，刚出来”唐旭点头，然后试图找补道：“不过现在我只想好好找个活儿，绝不惹事，我之前在这干过，对这个港口我门清，你找个八年前的老人肯定认识我！”
办事员根本不理睬他的找补，昂起下巴让他填完，然后递给他一个带有黑点的工牌，伸出两根手指，气焰嚣张的说道：“你这种人我见多了，现在就两条路，要么你现在就走，要么你拿着这个黑牌，跟他们一样干活，但是钱嘛，就比人家矮一截，你自己选吧！”
唐旭看着甩过来的工牌，愤愤不平的看着上面的黑点，似乎在一直提示着自己的过去，他很想攥起拳头想要把这个工牌给砸烂，这时他转眼看到了码头另一边的工人，他们脖子上也挂着这种黑牌，默默的松开了拳头，拿走了工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