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英文和世界语译作集》（5）

第三百八十二章《英文和世界语译作集》（5）  故事［波阑］推忒玛耶尔

……你将头靠近我，听讲这故事。

当初神们还同人间往来的时候，一个雅典的诗人做了颂歌赞美宙斯（zeus）大神。这歌使那投雷大神的心如此喜悦，他便决心要报酬这诗人，依着他的欲望。他于是从阿林坡思山上走到地下，伟大而且光辉，同太阳一般，立在树林之上。诗人正坐住水边的岩石上。一只手托着前额，看那碧绿的无限的海，听那单调的半睡的波声，充满着醉人的沉思。忽然看见天上地下的主在他的面前，诗人有点恐慌了，但宙斯很和蔼的说道，

“你用歌赞美我，这正与我的荣光与神圣的权力相适合，——现在我将报酬你。我将使你的言语有力与美：他发声的时候，海将平静，听着你了；在天上飞着的云将停止他们的飞了。我将使你的言语有力与美：最高贵的人将赠你黄金与紫衣，你将主宰他们，像是他们队里的鹤，最美的女人将给你他们的红的灵魂和他们的身体，白而且香的，我将使你富强，而且幸福。”

但是诗人摇头答道，

“神和人们的父，你的报酬超越一切有死的人们的价值之上，这与你不死而且全能的手才相适合；所以我不要他。我现在已经富，强，而且幸福了。”

阿林坡思的神惊异起来了。他问道，

“怎么？诗人，在你肩上，我看见一件外衣遮满了尘埃；在你脚上，是困难而疲劳的道路的尘土；在你的手里，是一枝漂泊者的行杖，悲哀使你的额打皱了；苦味与忧闷宿在你的口边。你曾用了微笑迎接太阳的金车么？你是无家，同鸟一样，他的巢被烧掉了；你是孤独，同岩石上的野蔷薇一样。你怎么是富，强，而且幸福？你有什么呢？”

诗人答道，

“有一个女人的心，伊听着我。”

神和人们的父微微的笑，将他光辉的掌放在诗人的肩上，说道，

“倘若我使伊不再听你呢？”

“那时请将死给我。”诗人答说。

但是滂（pan），他是最好争论的人，躺在近傍的树丛里，交叉着羊脚，拿一枝有香气的桃金娘，拂他身边的苍蝇，用了粗重的低音喃喃的说道，

“宙斯父呵，那时请你另外给他一个去替伊罢。”

附记

推忒玛耶尔（k.tetmajr）是波兰现代的诗人，他的诗最能表出现代人对于不可得的幸福的悲哀的怀慕。这篇小品收在德国巴音（k.bain）博士的世界语波阑文选里，现在即据此本译出。

宙斯在希腊神话里是宇宙大神，因为他能手发辟列，所以称作投雷者；他的宫殿在阿林坡思山上。滂是山林牛羊之神，容貌丑陋羊脚而有角。在本篇内，神话的分子本来不很重要，不过顺便说明一句罢了。八月十九日记。

*载一九二一年九月十日上海《时事新报·文学旬刊》第十三号，署仲密译。